他叫阿森，
这几天以来，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就那样躺着，
像尸体一样躺着，
一动也不动。
他爱的人走了，
丝毫不留情面的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身心俱疲的他决定死在床上，
让他的尸体烂成肉末，
融化在那张有太多柔情的床上。
连续三天水米未进，
他强撑着，飘飘欲仙。
前几天买了很多的香烟，
如今就剩下了满地的烟头，
和厚厚的烟灰。
他艰难的拿出纸笔，
一笔一画的写着遗书，
他知道可能不会有人看，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死了，
但他总想留下点什么东西。
最后一笔落罢，
他的眼皮几近合拢。
他挣扎，奋力的挣扎，
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倒在了床上，
振起的烟灰扑腾着翅膀，
在空中盘旋了许久终于落了下来，
覆盖在他的身上。
在最后一刻的意识里，
他明白他已经死了。
他的灵魂飞了出去，
在世间游荡。
他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
看到深巷里苟且的乞丐，
看到有钱人搂着小姑娘睡觉，
看到拾荒的人在垃圾桶里翻捣。
她爱的人在玩着游戏，
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他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原来一切早已有了端倪，
那些温柔和快乐都只是假象，
灵魂与肉体早已经脱离。
他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嘴角流下了血迹，
他摇头，转身就向两个拿着锁链的鬼差走去。
鬼差伸长了舌头，口水顺着滴了下来，
落在一朵云上。
他并没有觉得可怕，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闭上眼，任由锁链将他捆住，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他睁开眼，看到狼狈逃跑的鬼差，
心里很疑惑。
鬼差消失之前嘴里还在喊着，
呸，好脏的灵魂！
他飘在那里，
四周的风从他胸膛里穿过。
他回头看了看那具床上躺着的尸体，
不禁反胃，
呸，好脏的尸体。
云层中探出一只巨大的手，
黑压压向他而来，
他没来得及躲就被拍的七荤八素，
灵魂如断线风筝一般栽了下去。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
滚回去，没用的东西！
他被拍回了那具肮脏的尸体，
再一次振起了一层烟灰。
他咳嗽着醒来，
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他坐起来，思忖良久，
咧着嘴笑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夸张，
最后变成了大哭。
哭完他挪动沉重的身子下了床，
他看到了枕头下面照片的一角，
发了疯的抽出来撕得粉碎。
那些碎片像雪花一样往下落着，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吸着鼻子说，
呵，真脏！
2018年7月9日于兰州
纳兰流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