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见到阿B是前年10月,在一个大学同学的婚礼上。他梳着背头,打理得精致,虽然我以前没有见过他用这个发型,但是出于对他的认知,任何发型他都可以驾驭。回想一下,再上次见到阿B那是2012年6月某天拍毕业照了。
阿B其实是我大学里最好的同学,那么四五个之一,或许说他是最了解我的一个。阿B很潇洒,在大学里做着我想都未曾想过的事情,我羡慕他,被他影响,或许有时候也是志趣相投。阿B也爱国安,那时候每个周日他都去工体看国安,坐末班的67回学校,等到宿舍熄灯了,大家都躺床上了听着阿B用那嘹亮却走调的嗓子唱着国安队歌。其它宿舍可能“砰”一下把门关上表示抗议,大多数可能是心里咒骂一句:SB!而我那时候应该在洗漱间刷牙,刷好了立马蹿着阿B屋里听他给我讲那天的现场又骂了对面儿哪位队员,谁谁谁的精彩进球经过。我跟阿B一起去看国安只有一次,感觉棒极了!
阿B喝酒,但他不曾狠劝过我酒。有阿B在场的酒局不乏热闹,大家开始都是年轻人的豪言壮语,谈人生谈理想,但到了最后吐一地的,不省人事的,闷头儿听的,还有继续豪言壮语的…那个人就是阿B!
那么多阿B在的酒局里我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最安静的一个,在场的只有我和阿B。11点熄灯,我去刷牙,阿B兴高采烈的叫我。
“哎Rocklee~喝点儿!”
“喝点儿就喝点儿呗~”
其实也不是喝点儿,就是我看着他,喝“点儿”。刷好牙,我俩到楼层中段靠窗盘着地上,这孙子一亮,一瓶牛二放着我俩正中间,俩纸杯“啪”地一敲地,我心想:干(四声)…但是过了一会儿倒是觉得场面很轻松。阿B喝酒,但他不曾狠劝过我酒。
我记得那天晚上阿B像往常一样说着人生理想,说着家人,说着未来,说着blablabla一堆我现在记不得的事情。只是瓶子里的牛二越来越少,他的酒意也渐渐上来,中途还回屋拿了个小脆回来就酒,现在想想很是滑稽。谈天的突然阿B一扭头,哇的吐了,身后方不远,因为我俩坐地上,也没有溅到身上,他转过头,眼里泛光,继续跟我讲他那天的故事。
我俩从11点一直聊到1点,宿管老师都上来巡楼了。走到我跟阿B面前,看了我俩一眼,看了看那一滩污物问:“谁吐的?”没等我说话,阿B不假思索地回到:“刚才有人喝多了老师。”我差点没笑场啊,简直了!老师也很给面儿,“那还坐这儿,臭不臭啊?一会儿差不多回去睡觉吧!”我连忙嗯啊地接过去。
宿管老师离开,我俩继续。感觉阿B的酒意越来越浓,我也是越来越困。突然阿B攥住牛二瓶子在我俩中间一跺地,应声成了一堆玻璃渣,我才意识到酒,没了,这家伙基本干了一瓶,我困意全无。他说了一句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话:你有时候心太好了,好到别人都不想害你。说完之后我俩的状态走向两极,我仿佛被电击一样头脑通透,而阿B仿佛像一个会说话的人形泥巴,叨叨不停且瘫软无力。
我抱着这家伙回屋,到了门口他还不想进屋睡觉,可我也真是吃力地拖着阿B,那画面现在想想似乎有些像热恋中不想分开的情侣。阿B问我:洛克,你说我们会一直是好兄弟么?语气和烂泥叨叨时完全不一样,我确定他一定会记住我的答案。
“会的。”
失去阿B在现在的我看来非常遗憾,或许只是小小的误会,或许是年少的固执,或许也是我俩的缘分。关于阿B后来的一切,我都是从共同好友间得知,买房结婚,有了自己的小日子。我记住了阿B的一句话,我觉得阿B肯定会记得我跟他说过“以后我给你儿子买尿不湿。”
阿B喝酒,但他不曾狠劝过我酒。
———节选自公众号【隔壁大老李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