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一如往日,窗外的蝉一阵嘶鸣,无异于为红白喜事操劳的唢呐,给夏天奉上祭奠之意。
低层的屋内传来几声闷哼和发着狠的嚎叫,邻居田踱步走到窗前,透过布满蝇虫尸体和灰尘的窗纱,恍惚看到玉子骑坐在母亲身体上,处于绝对压制的位置。后背衣服的层层褶皱由于玉子的愤恨不停颤抖着,变幻着排列方式。她的背佝偻着,呈现出少女本不该有的老态,双臂已不受控制的弯成了怪异形状,仿佛缠绕丛林猛兽的荆棘藤条。从天窗映进了一缕光束,不偏不倚的射在母亲的眼角,勉强照出了几丝沟壑状纹路。那几声闷哼是从母亲口中发出的,她被玉子扼住喉咙,太阳穴的筋络在阳光的照射下肆意扩张,放大,扩张,放大。脸部充溢的青紫色和紧抓玉子手腕的黯黄色形成鲜明对比,混合放置在调色盘里,绝对是稀缺色。
邻居田顺手整理了耳边不听安排的发丝后,进入了那个充满潮湿霉味的房间。田跨步到床边,拉扯掉缠绕的荆棘藤条,“拯救”了玉子胯下的母亲。母亲顿时喘开气来,止不住的按摩咽喉部位,像恨不得要把什么异物逼到肠胃里,好从肠胃刺破突出。田看着玉子的母亲,悠悠吐出:“如果你允许,我可以帮你扼住她的喉咙。”玉子母亲狠狠瞪着邻居田,以带有利刃的目光将她驱逐出门。
邻居田从房间出来,忽然停住脚步,她认为此刻自己应该低头查看一下,也许是什么奇特的东西。邻居田感觉到了一丝黏稠和令人作呕的腥味,一滩似乎还散发着热气的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循迹看去,是一只刚刚毙命的灰兔,那是玉子曾经深爱并喂养着的。朝向大门方向的血迹,印着同玉子脚相似大小的足痕。
邻居田抿嘴稍稍向上扯了个弧度,按部就班颇有条理的处理着灰兔的尸体,处理中途,她停下手,莫名注视欣赏着地板上的血迹,似一幅泼墨未干的抽象画作,竟然觉着无与伦比的神奇。在田注视之余,在院子一角玩耍的男孩似乎察觉到什么,他放下了手掌心里腐蚀家具和墙壁的蚂蚁,再次被另外的新鲜景象吸引。男孩缓步走到田的身后,征了征,好奇问田“你在看什么好玩的?”田笑着指向地上的“画作”,在男孩手中的镜子碎片里,刚刚被放走的蚂蚁纷纷爬到了血迹周围,贪婪的舔舐着,有缕光束也陪同在一边……
“其实天底下最大的痛苦不是在夜里,而是在太阳下也令人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