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胖60秒曾点评这本书:
前两天我看了一个两分钟的视频。一个失明的老人坐在一栋大厦的台阶边乞讨,旁边牌子上面写着:“我是个盲人,请帮帮我。”
他是那么可怜,可是路过的人却很少回应他。一个漂亮女孩子走过她,突然回身,把用来乞讨的纸板翻过来刷刷写下了一行字,离开。奇迹发生了——人们纷纷把硬币放道了老人跟前。长日将尽,女孩再次路过,摸到熟悉的鞋子,老人问:你在我的纸上写了什么?女孩答:同样的话,只是用了不同的语言。她写的是:这真是美好的一天,而我却看不见。在我看来,“我是个盲人,请帮帮我。”是道理。而这个聪明女孩写的,是小说。小说,不是编造用来消遣娱乐的奇异情节,而是制造把人带入其中,可以一起呼吸心跳的情境。我把它定义为一套武功秘籍。这套书教给你的,不是怎么写小说,而是怎么讲故事。
未来一切产业都是媒体产业。未来的广告、营销、游戏甚至更广泛的商业领域,都必须擅长讲故事。这已经成为大家的共识。
写出好故事,其实是有套路的,只是你之前不知道。
许荣哲的《小说课》,就把小说折磨读者的秘密合盘托出。
每篇好小说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迷
“十二袋金币之中,只有一袋是伪币,真币每一枚重10克,伪币重9克,请问必须称多少次,才能找出哪一袋是伪币?”
答案是“一次”
不给读者答案是种折磨。
给读者答案,却不告诉他是怎么算出来的,是另一种折磨。
好的故事便是设迷——解迷——揭晓谜底的过程。
先说设迷
在故事的开头,甚至是第一句话,谜题就要设定好,吸引读者进行下去。
比如《百年孤独》的开头:
“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不到40个字,跨越了数十年,马尔克斯就提出三个谜题:
第一:上校现在为什么会被行刑?
第二:以前参观冰块哪里重要了?
第三:这数十年,上校经历了什么?
带着这三个谜题,读者会耐心寻找谜底。
原来上校一生经历32次革命失败,到了90几岁还武装他17个私生子要推翻政府,因此会“面对行刑队”。
其实上校勇敢坚毅、不惧权威的性格在童年就显现出来。
父亲带着他和哥哥第一次看到冰块时,让哥俩摸一摸。面对这件冒着白烟,巨大而透明的神奇东西,哥哥退缩了,而上校却勇敢的伸出手,“好烫呀!”他惊叫着。
看似不起眼的童年小事,却体现出上校注定颠簸的一生。
从冰块到行刑队,跨越数十年。
三个谜题在开头40个字内便设定好了。
当然,读者接着会遇到更多谜题,比如:
上校的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上校的哥哥后来怎么样了?
上校是如何革命的?为什么失败32次?
在不断的设迷与解密过程中,故事的弘篇就此展开。
细如剥茧抽丝,壮如浪涛汹涌,
读者得到了上个谜题的答案,却又遇到下一个谜题。
周而复始,精彩纷呈。
再来说解谜
真相的范围极小而明确,但错误却无边无际。
谜题设定好,读者入套,下面我们作者们开始解谜。
小山村里,一位失去生活目标的老人整天浑浑噩噩,他在山下工作的女儿告诉他,山下的人很喜欢他做的弓琴,于是老人生活重拾重心,每天等邮政车上山,把做好的弓琴寄给山下的女儿去卖。
可是弓琴从来没到女儿的手上,而是一直在邮政局里,女儿说谎只是为了老人振作。那么问题来了:
卖弓琴的钱从哪来的?
作者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话锋一转,说起另一件事。
村里有个老妇说她女儿也做会计,每月赚4万多,当有人夸她女儿能干时,她说其他女儿当会计赚的更多,每个月有6,7万的收入!还是女儿好,如果生儿子,将来只能当个捆工,赚一丁点钱。
一个月赚4万的会计不奇怪,可每个都能赚6,7万就可疑了。
对比当捆工的儿子,会计只有女儿可以做就更可疑了。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大家口中的会计,其实就是女支女。
故事的最后,“我”问老人女儿职业,原来她同老妇的女儿一样,也是会计,可以赚很多钱的会计。
是的,老人的女儿表面上是会计,其实是女支女,
因为会计=女支女,而老人的女儿=会计,
这相当于A=B,B=C,结论是A=C
所以老人的女儿=女支女
发现了吗?迷题很简单,
但作者们把解密的过程搞得曲折复杂,
明明可以直达的终点,却非要绕个大弯。
因为有了B因素“会计”的存在,
整个故事丰厚起来,传递出大山原住民更多的生活面貌,
这一绕,绕出了乐天知命的山民们的悲伤,
绕出了平静朴实生活下的暗流涌动,
绕出了故事内的丰盈,与故事外的思考。
就像是,最美的风景只有在绕的时候才能看到。
比如《桃花源记》中的武陵人
因缘溪行而忘远近,忽逢了桃花林。
等到回去诣了太守,按照标记直返而求时,
却迷了路,
不复得。
揭晓谜底
冰山在水面下的7/8
说完了设谜题,解谜题,最后终于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刻了。
而好故事在最后揭晓的时刻,一定是含羞带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就像冰山理论,只给读者水面上的1/8,剩下的7/8全部留白。
在我之前写过的书评《东方快车谋杀案》中,提到过故事的结尾,也就是谜底的留白魅力。
在开往伊斯坦布尔的超豪华东方快车上,半途遇到暴风雪,列车在午夜12点陷入雪中无法前行,全车封闭,杀儿凶手无处可逃,一定在列车上。
死者身中12刀,从现场看似男人又似女人,是左撇子又是右撇子,拥有柔弱和强壮两种矛盾特质。
经过对列车上12个人反复盘查后(解密的过程真的是绕了很远的路),波罗说出两个答案:
第一个答案,凶手是死者的仇人,现在已经逃走,不在车上。
当然这个答案站不住脚,因为从案发到现在没人离开列车,所以列车医生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在好多细节上站不住脚。”
第二个答案(事情的真相):原来死者的真实身份是穷凶极恶的绑匪,他绑架并杀死了一个三岁的女孩,从此后女孩家破人亡(母亲病死,父亲自杀),而罪犯却逍遥法外。
于是女孩家的亲友团,一共十二人决定合作,联手执行正义。
最后列车公司董事长和之前跳出来反对的列车医生,都同意了第一个答案。
为什么?阿婆没有再说,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
阿婆没说真理与真相,道德与司法,人性与审判之间的关系。
她把空白留给了读者,让读者阖卷而思,
在故事的留白处感受心灵与脑海的震荡,
让那谜底带来的余震萦萦绕绕,终成绝响。
就像《小说课》作者许荣哲所说,
每一篇好故事,其实都是世界上的一个迷,
从设定,到解疑,到揭晓。
好的故事全程高能,
用不断抛出的谜团把读者牢牢困住,
用曲折复杂的解谜过程让读者深陷其中,
而谜底揭晓的那一刻,
却轻轻松让读者跳脱出去,
如至云端,天高海阔,思绪漫游。
把故事讲好并不只是小说家的任务,
也是现今每个人都要掌握的技能。
在这个讲好故事比写说明书更重要的时代,
小到品牌营销,大到美国竞选,
都离不开讲出一个漂亮的故事,
吸引听众并得到认同。
想把自己的故事讲好,《小说课》实在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