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译自这里。这应该是麦克尤恩为《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40周年纪念版的发行而写的一篇文章。
1970年,我22岁,我搬去了诺威奇,租住在城市边缘一个狭小但舒适的房间里。我是过来读东安格利亚大学的英语硕士,但我过来的首要目的是写小说。在第一周结束的时候,在一切都安顿好之后,晚上我坐在床尾的一张小方桌旁告诉自己我要熬夜持续工作直到我写完一篇完整的短篇小说。我手头没有任何笔记,仅仅是对于那个故事大概会是什么样子有着一丁点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出一个小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开始在纸上对我说话。我让它说出来。黑夜来临,我继续工作,心中充满着一种关于自我的浪漫感觉:这位作者正在英雄般地被一个不可抗拒的信念所驱使着,在整个城市都已睡去之时仍然继续向前走向黎明。我在6点钟左右写完了它。
那篇故事叫做《与橱中人对话》,它同我在那一年写的另外几篇故事被收进了我的第一本书:《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1975年)。故事的叙述者是一个不想长大的男人——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奇怪的选择因为我自认为在那一年我终于抵达了独立自主的成人阶段。来到诺威奇是我生命中做出的第一个完全和他人无关、没有听取他人任何建议的重大决定。我想在大学本科生活之后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我视自己是一个全职全心投入的作者,我可以利用空余时间读个硕士,奖学金可以供我生活。
其他陌生的声音,其他古怪的、 无耻的角色,在那一年纷纷露面,萦绕着、侵扰着我的小说。暴力、性变态、孤独,与我当时在诺维奇的生活相距甚远:我和许多新朋友会面、坠入爱河、热切地阅读美国当代小说、远足北诺福克海岸、在乡间吃下一颗迷幻药并感到惊奇——但每当我回到笔记本或打字机之前,一种野蛮的、黑暗的冲动,就会紧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