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沿岸拍打的浪花,起于斯,归于斯。人类的孤独使脚步不倦不停,他没有归路,却永远在回归。迎着风,我们迅速跑开,翻阅自己的生命。
身体或者灵魂,总有一个漂泊在路上。
热衷于行走。宁愿自己一生是行走的长篇。而基于这一主题,构筑起情节的将是擦肩的风景。我们都明白,再美的风景只能是风景。属于风的景色而不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们自己的只有情节。
情节。
写到“情节”的时候。窗口冷风突然打着卷转过了我的书桌,从砚台和书本上走过,扰了一时清寂。我们已经是楼厦之间莫名的兽,容易忘记自己是从哪里走来,也容易忘记此生所行的目的,只为这些一瞬间的着。没有烟。狭小的书房和颇大的阳台,在抽烟的时候很容易有一个画面被截取。像我们幼时乘坐过的绿皮车,轰轰隆隆走过的铁轨旁那些长长的狗尾草和空荡荡闪着阳光的石子。
惊艳的阳光和温柔的岁月最终都成了两道常轨,使绿皮车哐哐的钻进我们看不见的暗处。记忆会像纸笺一样淡去,直到碎成烟沫。
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经常要在火车上度过的。绿皮车没有提速前都是那么晃晃悠悠。靠着窗户,拉起玻璃窗,眼前的红眉绿眼和苍山溟水在轰鸣里闪过,像一串拉动的山水画卷。恍恍惚惚的长卷里,仿佛一生都蒙昧混沌,只把世间作了镜花水月。哪里会料到有一天自己也急急忙忙跳了进来,给所有的背景做一个注脚呢。
绿皮火车在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小城停了下来,也许是一个小镇。站牌上的名字你以前从未见过,以后也再不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在你的梦中曾经闪现,在你的生命里曾经以一个微小的标点作为符号被你记忆。或者很多年后,你只看到一个标点而忘记了所有的内容。我喜欢一些小小的站台,有马上拥挤过来的人群和各种煮熟的食物,有远山的景色和斑驳的苍茫。生命的林林总总点缀满了我们的旅途。
走得越来越远了。累的时候坐在路边看来来往往,被这些平淡的朝朝暮暮所感动。一回头,看见一些影子晃了一下,终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