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的童年(一)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穿行过那些弯曲的小路,转过一条小桥,再攀上一个小小的坡,看见道路两边摇曳的油菜花,外婆家就到了。

早上的四五点,是外婆外公看着太阳初升,闲聊家常的时候,是他们安排一天农活的开始。小时候的我,总会在睡梦中隐隐微微听到稀稀疏疏的交流,还有时不时的一声叹息。有时也会睁开迷糊的双眼,看着太阳徐徐从那个小窗升起。

跟太阳的正式见面,总是从外婆扶着床边缓缓起身,抽完第一根香烟开始。抽烟给外婆带来无限活力。抽完烟,她习惯性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碾,然后穿好衣服去开大门。

外婆是个精致的人,虽然不化妆,但每天早上都要对着镜子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不让一根头发出逃。在七十岁之前,我从未看过她的白发,以至于我认为我的外婆不会老,而我从来没想过是她不服老,执着于染黑自己所有的头发。

如果在家,肯定是慵懒地睡个懒觉。但在外婆家,我跟姐姐却是比着谁会先起床,因为农村有太多乐趣,我们不想浪费任何一秒。

小肉手揉揉眼睛,又摸了摸着床沿,看见外面太阳高悬,推了推正在熟睡的姐姐,是时候去跟太阳道早安啦。

迫不及待地穿上拖鞋,跑到门口,在太阳的抚照下,大大地伸个懒腰,开始四周探索。屋后池塘里的鱼正在愉快地游啊游,旁边地里的菜也在慢慢长大。啊,小河对面的树林正在吹奏夏之舞曲。一阵清风拂过,它们自在舞蹈。在河边洗衣服的外婆看见我跟姐姐的欢脱样,总是会露出笑容。

这时候的外公呢?还是要去屋后哇。眺望田野,有一抹身影穿梭在稻田里,那是热爱了一辈子泥土的男子,那是外公呀。

视察过早上的情况后,我跟姐姐分工合作,我搬小凳子,姐姐负责把粥填满整个碗,再端两碟小菜,就能喊他们吃早饭了。你能想象出一个小肉球在搬短又矮的凳子,一根竹竿在摆弄勺子嘛?那画面的确有趣极了。

我们享受在泥土玩耍的感觉,那是大自然的味道。但谁也不想在大早上就跑那么远的路,弄脏自己的鞋子,还便随着满身的汗味。

这时候最理智的决定是,我们会喊外婆,本以为外婆会踏过那道小木板,再穿过崎岖的小路,跟外公一起回来。没想到,外婆仅仅站在屋后,大声呼喊着外公回来,1有时候外公过于专注听不见,我俩也会附和着。

吃早饭的时候,最期待的莫过于是路边叫卖油条油饼的人来了。我俩一边吃早饭,一边伸长脖子望,生怕错过了人家的到来。

小时候总听大人说,有个人在脖子挂张大饼,因为太懒了,吃完前面的不肯转一下,活生生饿死自己。

那时候的我总希望,有一张那么大的油饼,能让我挂在脖子上。每次看到人家的到来,我总会非常好奇地掀起厚厚的一层,探探脑袋,找寻最大的那张饼。毫无意外,没有一次能找到的,但我依旧很爱吃油饼。

可因为我的好奇行为,每次人家来,外婆只让姐姐去买,姐姐爱吃麻球,她总是会买好多麻球回来。麻球甜滋滋的,咬一口下去,里面的芝麻和外面的油一齐滴落在我的手上,甚至是沿着手臂画出一条线。正是这个原因,我很不喜欢吃麻球。每次买姐姐雀跃地捧着麻球回来,我都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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