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父亲

今日父亲节,总想着写点什么,却迟迟不肯下笔,怕自己文字太过苍白无法描述,反而坏了文章的初心。想来想去,还是写一篇吧,毕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写过父亲,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今年已经50多岁,近几次回家,我发现父亲的头上已经生出了白发,猛地一下,就像心被针扎了一下一样,突然意识到,父亲老了。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亲无时无刻不给予我最深的爱。

01 女儿入学前

我父亲是特别疼爱孩子的那种男人,从小到大没有跟我大声说过话,更别说打我、骂我了,但是我却很敬重他,从来也没和他顶过嘴,虽然他没脾气,但是他说的我基本都听。

上学之前我一直和父亲母亲睡在一起,每天早上天不亮,我和父亲就趴在被窝里,父亲教我唱戏、背诗,时常吵到熟睡的母亲,母亲睡眼惺忪的嘟囔我们:“大早晨的不睡觉,爱唱出去唱”。受到母亲数落的我俩,就赶紧用被子把头蒙起来,偷着笑一会,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接着唱。

这件事情到现在母亲时常拿出来说父亲,说他从来没觉,每天4、5点钟就醒,折腾的别人也睡不好。

而我,到现在还记得《穆桂英挂帅》和《沁园春·雪》,记得当时父亲教我时的样子。

02 女儿上小学

我的小学是在村子里上的,学校里的房子都是平房,冬天要生煤炉,夏天只有电扇。

小学的时候班级里会排值日表,几个人一组,值日那天放学后,要把凳子都搬到桌子上,把地扫干净,再把凳子搬下来摆好,还要给老师收拾讲台,黑板。

我上小学之后,父亲就去天津打工了,而父亲每次回来,都是正好赶上我值日那天,他就从家里拿着笤帚去学校替我做值日。就这样,父亲成了我们班里的红人儿,大家都喜欢跟我在一个组值日,更在我们村子里出了名的疼爱女儿。

有一年运动会,我被选入学校腰鼓队,代表学校去比赛,腰鼓和鼓槌都是学校提供的,我当时被分到的鼓槌年代久远,既不干净,也不美观。我拿回家就有点不开心,给父亲说明原由之后,第二天早上,就看到一副新的鼓槌摆在面前,原来晚上趁我睡觉的时候,父亲折树枝,亲自为我做了一副鼓槌。

比赛后,我一直舍不得把我的新鼓槌给学校,所以就把它拿回了家,直到现在,那对鼓槌还摆在我家柜子里。妈妈开玩笑说,她要留着,以后给她外孙女打鼓玩儿。

03 女儿上初中

我们上学的时候,还是凭能力上学,能考多少分就上多好的学校,而我小学成绩一直平平,父母从来没在学习上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可是谁能想到,小升初考试我竟然超常发挥,一下考了个全镇第二名,考到县里最好的初中。

这下可把父母欣喜坏了,虽说我家只是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可父母一直非常重视教育,认为教育是农村孩子的出路。所以我有能力去县里初中读书,父亲非常开心。

上了初中以后,就要开始住校,9月份开学,第一次去学校,父母替我买好生活用品,布置好宿舍就回家了,后来听母亲说,父亲一出校门就哭了,一直在说女儿第一次离开家,不知道能不能适应。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儿是父亲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吧。

还好我比较坚强,也可能是性格大大咧咧,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想家想到哭之类的,也没有生活不能自理到把一个星期的袜子攒着周末带回家洗。

孩子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行为举止真的和父母一样,被子开线了,我会学着母亲的样子缝上,买新暖壶时我会用耳朵听是否有嗡嗡声,也会用手拧一下暖壶底,看他是否有松的情况。因为父亲告诉我,有嗡嗡声就代表暖壶保温,用手拧一下暖壶底,以防没拧紧,打满水壶底会掉下来。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样,一个父母最好的说教就是言行举止,父亲一直是我的榜样,是我想要成为的样子。

初中开始,除了学校发的书本练习册之外,自己要去买课外书。有一次,是父亲骑自行车带我来的县城,那次买完老师要求的课外书,父亲又额外给我买了一本《童年》,那是我第一次读和考试无关的书。

买完书以后,父亲问我,想不想在县城转转,我一脸期待的说想,于是我俩就骑自行车“环游”县城,当时父亲跟我说,你还小,所以你觉得县城很大,以后你长大了,要去市里,要去北京,要去看更大的地方,所以我从小就非常期待能去更大更远的地方。

现在,我在北京,四年。

04 女儿上高中

初中到高中,我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高中以前,一直大大咧咧,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上了高中,彷佛得了抑郁症一样,不爱玩,也不爱和人说话,整天只知道学习,但学习成绩却差强人意,身体还不好,时常生病。

我能感受到父母的紧张,他们怕说多了给我压力,又怕说少了不能足够的了解我,他们怕我接着这么学下去会把自己累坏,又怕我不想学了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

每次回家我都能感受到父亲的小心翼翼,事事顺着我,生怕自己哪里做的让我不开心了,我又会一言不发埋头学习。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好任性,完全没有体会父母的用心。

有一次我因为食堂打翻了一个女生的饭盒和她打起来,结果事情闹大,打到教导处,这是我高中第二次打架斗殴,父亲被叫来学校,把我带回家教导一个星期。

对于高中生,一个星期不上课会落下多少功课,父母心急如焚,父亲一直在给老师和学校打电话认错道歉,而我却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错,心里满满的委屈,还说出“大不了不上了”这样的话。

父亲听到我这句话,说了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是父亲第一次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当时我的心咯噔一下,”明明是我受了委屈,你不管我还说这样的话“,当时的我对父亲也失望了,内心觉得他只要我读书,不关心我的喜怒哀乐。

于是我哭着给学校打电话道歉,又重回学校上课。时候母亲给我解释,父亲当时是太生气了,才说出来的,因为给学校打电话,老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才知道,老师说,我成绩并不突出,学校不缺我这样成绩一般的孩子,我走了,正好少一个操心的学生,是我爸求着老师,让我回去继续读书。

好在结果是好的,不论怎样,我如愿考上了大学,虽然成绩差强人意,但父母尊重了我的想法,没有复读。拿到通知书的一刻,他们多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05 女儿上大学

大学报道的那天是父亲送我去的学校,我们赶得早上6点最早的一班车,到了学校,父亲像初中一样,替我收拾好床铺,给我买好生活用品,下午他又赶最后一班3点的车回家。本想让他住下,但是他说,住宾馆太贵,而且住一天也终将要离开,早晚都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新生入学是有很多学长学姐迎接安排的,因为只有不到4个小时的长途车程,本想自己去,但父亲说要去看看我的学校才能放心。

父亲临走的时候再三叮嘱,出门在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舍不得吃,想吃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了给家里打电话,不要与人起争执,要团结同学,多交朋友。

学校门口,父亲与我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我看到他眼里含着泪花,依依不舍,我故作坚强,让他放心回家,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我第一次因为父亲离开我留下了眼泪。

上了大学以后,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和父母的联系大多通过电话、微信,节假日回家,往往待不了一多久又要回来。

村里人问我父亲,你后悔吗,就这一个女儿,还送到这么远的地方上学,父亲说不后悔,他支持我追寻自己的理想,他也相信我不管走多远,都不会忘了家,不会忘了父母。

06 女儿结婚

毕业以后,我直接来了北京工作。

后来,父母知道我有了对象,非常开心,他们觉得我终于不是一个人北漂,终于有一个人可以照顾我。

去年准备结婚的时候,父母心里时常不安,母亲说父亲经常半夜睡不着觉,我知道,他不放心把我交给另一个男人,但是他心里知道不能陪我一生,希望能有一个人代替他来照顾我。

在准备参加婚礼的服装的时候,父母逛遍了县城的商场,我打趣说,你们比我俩(我和我老公)买衣服还挑剔,父亲说,我们不能给你丢脸,我们穿的有模有样,你婆家人不敢轻视你。我说,放心吧,我这么优秀,他们不敢。原来,父母做什么都是先为子女考虑,他们生怕自己做的不好给孩子减分。

婚礼即将开始,我和父亲站在门外,我跨着父亲胳膊,感受到他浑身在抖,父亲纂了下我的手,说别紧张,我瞅着父亲笑了一下说不紧张。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门开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没有忍住哭了出来,我跨着父亲走进婚礼殿堂,灯花、礼花、气球,听着主持人的婚礼主持,音乐渐渐变轻,我慢慢控制住了激动的心情,老公手拿捧花走向我和我的父亲,父亲对老公说了一句,你要对她好,老公答应后便牵过我的手,两个男人紧紧相拥,我悄悄瞥了一眼,父亲的眼角多了一抹泪痕。

后来,母亲跟我说,当天婚礼结束父亲回到家就嚎啕大哭,憋了这么些日子,一下全都哭了出来。我听了之后也哽咽了许久,哪个父亲会舍得自己的女儿出嫁。

于是,婚后我经常同老公一起回家看望父母,我想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俩都是有孝心的,老公待我很好,结了婚,是多一个人疼我,他们可以安心。

“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父母在,人生尚有归处,父母去,人生只有归途。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父母身体健康。

最后,祝天下所有的父亲节日快乐,能永远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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