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不过华远强，要是由他单独组织抓捕和审讯，我担心会像李俊明那样……而且，到了这个点，他似乎还没抓到杀害杨婕茹的凶手。”方凛盯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抬头看着陈有帆的眼睛，说。
“方哥，这……”陈有帆再次变得犹豫起来，低头拿起手机，瞬间又放了下来。
“等我们回去了，再和他一起商量王跃东的抓捕行动吧。”方凛瞄了眼陈有帆手上的动作，态度冷淡地说。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向火车站的出站口。
离开郁东火车站，方凛和陈有帆走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乘坐出租车来到陈有帆预定好的那家福明县的酒店。
在酒店前台办好入住手续，方凛走进酒店房间，插上房卡打开灯，再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到了晚上23时36分。
“还有12分钟，今天又要结束了。”洗完澡收拾好东西后，方凛从背包里拿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他打开笔记本用红笔划掉7月26日的日期，若有所思地说。
“方哥，你这是……你不会在记录那个杀人留言的时间吧？！”听到方凛的话，拿着换洗的衣物正准备去洗澡的陈有帆，凑过去看了眼他的笔记本，发现笔记本的日历上，从7月14日到7月26日，每个日期都被画上了红叉。
“是，算起来，我还剩下十九天。”方凛把笔记本翻到另一页，在8月14日的日期上，有一个用红笔书写的“死”字。
“方哥，那个杀人留言，搞不好只是凶手的恶作剧，而且就算那东西是真的，8月14日那天，我们也会集中警力保护你的，凶手不可能有机会对你动手！”看到8月14日上的“死”字，陈有帆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他紧紧握住拳头，拍了拍方凛的肩膀，说。
“保护我……小陈，欧阳静雪出事到今天，已经是第十三天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查到凶手是谁了吗，或者，你们能不能猜到凶手的作案手法？！”听到陈有帆的话，方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反问他。
“这……这些事只要抓住王跃东，把他嘴巴撬开不就知道了……”听到方凛的质疑，陈有帆突然没有了底气，说。
“撬开他的嘴巴……要是他不肯说，或者他也不清楚凶手的杀人手法，甚至没有见过凶手本人呢？！”方凛看着陈有帆的眼睛，继续问他。
“这……方哥，那你的意见是什么？”陈有帆把身子转到一边，刻意避开方凛的眼睛，问他。
“从我介入这起案子的调查到现在，我只能确认三件事，一是这起案子的调查在内部遇到了阻碍，我不知道华远强的想法是推进调查还是阻碍调查，总之，从他接手这个案子到现在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你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二是李俊明在这个案子里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要是没有他，那晚欧阳静雪就不会被杀。三是那块被打坏的车窗，一定隐藏有重要的东西，说不定真正的杀人机关就隐藏在那面玻璃上，和白启亮受伤的气球一起，组成了杀害欧阳静雪的断头台。”方凛盘膝坐在床上，向陈有帆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方哥，我相信华队在这个案子上……”听到方凛的话，陈有帆着急地想替华远强辩解。
“小陈，时候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白启亮家调查。”迅速打断陈有帆的话，方凛面无表情地说。
“小陈，欧阳静雪的案子，你觉得我们能调查到什么程度？”晚上睡觉时，方凛发现陈有帆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似乎睡不着觉，于是开口问他。
“当然是查到水落石出，查到凶手归案。”听到方凛开口说话，陈有帆立刻在床上坐起来，回答他说。
“是吗，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你可能会先被杀掉。”在黑暗里沉默了片刻，方凛问。
“我……方哥，就算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查清案件背后的真相。”在黑暗中无法看清方凛的脸，陈有帆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迅速坚定内心的信念，回答方凛说。
“小陈，你和我认识的其他警察都不一样，要是有机会，我希望能看到你在这个岗位上有所作为。”听到陈有帆的话，方凛双手交叉枕在头下，盯着头顶空洞的天花板，轻声叹息，说。
“我这种人能有什么作为……方哥，不然等欧阳静雪的案子破了，你和华队说一声，让他把你留下来，这样大家以后还有机会能一起办案。”从方凛的话中察觉到离别的意味，陈有帆向他提议说。
“不了，等欧阳静雪的案子破了，我就离开……或者，这个案子破掉以前，我就会被凶手杀死。”方凛重重地叹了口气，说。
“方哥，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凶手有机会对你下手的……不，在那之前，我们肯定先把凶手抓到！”陈有帆在黑暗中握紧右拳，说。
“希望吧……小陈，明天到了浮石村，我们要认真调查那个叫白启亮的男孩，欧阳静雪这个案子，他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方凛平躺在床上，盯着眼前的虚无，说。
“知道了，方哥，明天我会好好调查他的，包括他离家出走前的所有经历。也许……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凶手手里的一枚棋子。”陈有帆朝方凛望了一眼，说。
“对了，方哥，你的眼睛真的可以看到将死之人身上的死吗？”重新躺回到床上，久久无法入眠的陈有帆突然打破房间里的宁静，问。
“你觉得可能吗，那不过是我用来糊弄你们的说辞。”听到陈有帆的话，方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朝陈有帆的那张床望了一眼，说。
“方哥，我相信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因为……我最近也常常看到死去的人……看到他们过来找我，告诉我他们那边发生的事……”昏暗的房间里，陈有帆的语气里透露出悲凉，说。
“你是在梦里看到的吧？”方凛的语气有些冷淡，问。
“是的，不过也不全是……就在刚才，我女朋友过来房间里找我了，她说她很想我，让我再等她一些时间，她很快就会回来我的身边……”陈有帆重新在床上坐起身，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小陈，你女朋友……”听到陈有帆的话，方凛打算说点什么安慰他，不过，话说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
“两年前，她坐上那趟从马来西亚回国的航班，之后，航班突然在途中消失，没有发出求救信号，也没留下任何残骸。本来……我以为她在那起事故中丧生了，不过，最近这一年，她总会反反复复地回到我的身边，和我去看最近上映的电影，陪我去逛新开业的商店。而且，她还让我等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陈有帆用手指压住眼睛，黑暗中，泪水从他眼中一滴滴地掉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