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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复杂的情绪开始愈来愈多，心不宁静，大概是因为居无定所。昨天给学生讲“送别诗”，谈及中国人安土重迁的思想观念，不禁悲从中来。想来远行和漂泊注定不适合像我这样典型的中国人，从伊春的边陲小镇，到松花江畔的冰城一隅，进皇城，又远赴南方，珠江口潮湿温润的气候终究还是氤氲了我执念北方的心，我仓促逃离，战战兢兢点亮了皇城脚下那盏雾霾迷离的灯火。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谁曾想，人生尴尬起来，就像一个呢喃哼出的冷笑话。
然而，正是在那节课上，即便我再怎么煞有介事地侃侃而谈，也难以指望我的学生们能听懂这淡淡的悲哀，他们不知道，我就像个远行疲惫的长者，虽然居高临下，却真的是在分外虔诚地奉上我点点滴滴的前车之鉴。
也难怪，别说十年前了，就连一年前的我，都不懂。
你总要自己撞一撞南墙，才有资格居高临下，和后辈晚生说着些若有若无的经验之谈，然后微笑着，看着他们去撞南墙，去远行，去流浪，你却不必阻拦，亦不必懊恼。
从此，你我开始纷纷远赴他乡，纷纷逃离故土，纷纷骄傲地揣起一封封呼唤归乡的家书，然后又卑微地一头扎进人头攒动，却没有归途的人流中，你一边哭诉着自己居无定所，一边又竭力寻求安定……流浪是为了自由，自由久了却又想找到归宿。流浪？还是留下？对于中国人而言，原来也是一个难解的哲学命题。
易结，不易解：难解，亦无解。沧浪之水欲往何处？是想恣肆奔腾，流浪远方，还是在望眼欲穿，寻找源头？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
我只知道，
———即便我说的再好，你也终究要远走，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