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时光的美好,总是很难用成人的言辞来形容和阐述,那种只能用来怀念的记忆,从来都是抹不去的粉印子,若隐若现于渐行渐远的人生路上。
1
昨夜,没有西风凋碧树,没有北国雪封城。这样的夜,多了些寒冷,却依旧寂静无声。
聊看依依妞吃罢许久未包过的饺子,那心满意足,意犹未尽的幸福感,竟是这寒冬以来,最暖心的事儿。细思,恐是我太久没有躬亲贤妻良母这一兼职了。
20岁之前,没有遇到Lee哥的时候,包饺子这般厨艺大致都承袭依依姥姥,灶火门前的三十六班技艺却也是样样精通的,只可惜求学数年,实在没有机会得以发挥施展,以至于落满了尘埃。直到嫁作Lee妇,终因沿海和内地的地域差异以及为了有效调和婆媳“吃”的矛盾,下得厨房这等可以赤裸裸显摆的功劳居然被Lee哥毫不留情的抢了去。
真是大意失了荆州,不过,想一想我也是满心欢喜的。正如老祖宗说得,女子无才便是德。
2
一盘手工饺子就轻而易举的洞察了依依妞的幸福源,我想,我也定是被她轻而易举的感染了幸福的元素。不然,梦里我又怎会第一时间找寻到了童年。
印象中家门口的小土坡,一人多高,坡顶上长满了郁郁葱葱洋槐树,洋槐花成串儿成串儿的点缀在绿荫间,阵阵清香沁着心脾,一波一波挑拨着嗅觉神经,明知在梦里,也依然那么香气袭人。
儿时的玩伴三五成群,最喜欢来土坡前玩耍,攀着半坡粗细不一、纷繁交错的杨槐树根系,争先恐后的往上爬。然后,再从没有树根阻挡的地方,一溜烟滑下来,抹得一屁股的黄土,那才叫能过瘾的好玩。小姨家的俩表弟,三五岁的模样,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大家后面玩。而我呢,此刻仿佛也就七八岁的年纪,假小子一样,穿梭在孩童们快乐的“滑坡”世界里。看着童年雀跃的自己,竟有种久违的欢喜在心中燃起。
土坡的后面有个大烟囱一样的土疙瘩,远远看去荒芜一片,大人们说,那个地方有鬼,小孩子不能去玩,被鬼吃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虽然都是些骗小孩的话,那时我小呀,所以我信了,从来都不敢越过去半步。
今夜,看到儿时的我和小伙伴们追闹嬉戏的场景时,那个土疙瘩也分外让我感了兴趣。我如夜行人一般,穿梭在梦里,行走在自己曾经的童年时光中。
用三十岁的心看儿时欢愉的自己,用三十岁的胆儿探儿时不敢寻的秘密,说不定没有鬼,得到的或许是惊喜呢。
3
好奇吓死猫,这话真不错。
当我悄悄的摸索着来到土疙瘩的时候,一颗勇敢的心,随着距离的逐步拉近,慢慢移到了嗓子眼儿,恐惧感随之即来。妈呀,我要是能回到七八岁的时候,我保证听爹妈的话不乱跑,尤其是眼前这片禁地。
转过枯枝败叶遮挡的一方,我的眼前现出一个椭圆形的木门,一米六七那么高。果然,这里有大秘密,大人们的秘密。我的内心居然有一丝狡黠的庆幸。好吧,大人就好骗小孩,包括我也一样,很多时候都惯用骗的手段来让依依妞听话,无条件服从。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暴涨到极点,这个大秘密,就让我来揭开你神秘的面纱吧!不得不承认,现实中的我胆小如鼠,梦里却分明变了一个人,如此胆大包天,原来,除了酒,梦也能壮怂人胆儿呀!
不管来路是否黄金遍地?是否鲜花坦途?是否凶险无比?我都将义无反顾的推开这扇木门,即便是个空洞,我也只不过收获了更黑的夜罢了,别无损失。
鼓足勇气,一鼓作气,牟足劲儿往前一推,心中默念“芝麻开门……”
“呼……”的一声,一股阴风从身体两侧刮了过去。
冷!好冷!好阴冷!
难道这是通往幽冥界的?
黑!好黑!无底黑!
难道我要穿越时空结界了?
内心的猜测遍地开了谎花,无一结蒂坐果。眼前越是这种无结果,内心越是惶恐和无措。完了,今晚这梦定是回不去温暖光亮的人间了。
且行且幸运吧!
4
黑洞中,伸手早已不见了五指,权当是黑夜吧,眼睁得再大也是无用,不如紧实地闭上,心里还能落得一丝安稳。
果不其然,人的五官甚是神奇,眼不好使的时候,心耳就分外聪颖亮堂了。阴风刮过那一阵之后,就停了,再也没出来渲染过气氛。这空气的味道,在黑暗中渐渐弥漫了温度,对,心跳的温度。
闭着眼,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约莫前进了十多米,脚下的碎土似乎过渡成了细沙石子,有些硌脚了。四周依然摸不到边际,在黑暗中行走,没有光的指引,只能跟着心走,就像杂技团走钢丝一样,所有安危全靠了走心。
水至清则无鱼,夜至黑则无惊。胆怯,时有时无。尤其在高度惊恐之后,心肌也像肌肉那样放松了收缩,慢慢变得从容起来。
或许,这一夜我会走到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亦或已被科学证实的外太空,都皆有可能,不是吗?越是放大狂想,越是行走平稳,步履薄冰的危机感慢慢解除。
深深舒了一口气,正打算要睁眼的一瞬间,一道血红的亮光从眼前划过,直击视网膜上的千万个细胞节点。这一刻,只觉秒速放大的瞳孔中暗藏重重杀机,危险如山崩般倾压过来。
阿弥陀佛,保持清醒!前两天还有个街边算命的先生说我花见花能开,化险能为夷。也是,我这么个大富大贵之人,即便遭遇牛鬼蛇神亦能避之大吉。
5
气算是定住了,神还有些游走。好在,危难时刻,我能有七分清醒,已是庆幸至极。
“小舅,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当我完全睁开眼的一瞬间,周围被光怪陆离的光晕罩着,有些晃眼,恍惚中,看到了有个人影,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快走!快走!不要管我!!”
全然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就被告知速速离场,弄得我一头雾水。然,这场面背后的惊悚不到三秒就给我怔住了!
“吸血鬼僵尸!!舅……”
那庞然大物闪亮登场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大脑一片空白,脚也冻住了,嘴也抽筋了。要不是小舅一把给我推开,真得被那怪物吓傻打残。
小舅不过一介木匠,这会儿咋化作了打怪英雄,实在是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容我三思,逃命要紧!转过身就朝来时的方向疾跑,身后不断传来打杀声。
黑暗中,妖光妩媚,一闪一暗,我一个趔趄就飞出去好几米远!一连飞了好几次,没被打残,也叫自己摔残了。就算侥幸逃命出去,怕也得缺胳膊少条腿儿。
小舅拖着一身伤痕,跟那鬼怪处处周旋,拼命护我周全,我只顾担心他的安危,都没能看清楚那个顶着一头黄毛的西方鬼怪。它到底是吸血鬼呢?还是僵尸?还是有着血盆大口的鬼?害怕想,又着急知道。唉,我这小命迟早得交代给好奇心了。
“小舅,快走!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黑暗中,我看到了一丝光亮,从缝隙里透过来,那是来时的木门处,肯定是!光亮透过来,正好在黑暗中形成了一个门的形状,那形状,就像街面上用LED灯镶嵌的门头一样夺目,刚刚才印刻在脑子里,肯定不会错!
6
希望就在眼前,身体都轻快了许多,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门口……
对,还有小舅呢?“小舅,快点!快点!!”
“哐……”木门纹丝未动,我又接连撞了四五次,还是没有开的意思。
“小舅……门打不开了!”
希望后的失望,得到后的失去,让我倍加惊恐。这可如何是好?
依然在打斗的小舅,分身乏术,根本就顾不上我这边。黑暗中,只依稀看得见鬼怪杀红了的双眼,跟两个红灯笼似的,左右上下来回划圈。
“小舅,门出不去了……”我都快急哭了。这诡异的土疙瘩,我以后再也不好奇了。
“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五彩的水晶球拖着火焰一般的短尾,朝我这边疾速飞了过来。
7
醒来的时候,我只身躺在海滩上,耳边传来欢唱的海浪声和海鸥清脆的鸣叫,周围一片祥和。天海衔接处飘着几朵火烧云,霞光在波光粼粼处若隐若现。
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有点惊悚的梦罢了。再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儿,分毫不少,这下我总算是安心了。
这惬意的海风,广袤无垠的大海,总让人不经意间融入,仿佛沾满尘埃的灵魂可以在期间得到救赎般的洗涤。海的蔚蓝又那样无私的包容了一切杂色。
三十岁的年纪有三十岁的沉醉,儿时也有儿时的稚趣。走过的时光,如大漠寻洲,有惊喜,有失落;有所得,有所失。即便来路一步一个脚印走得踏实稳重,可终有一天被黄沙无情掩埋。回头望去,只不过沙海幻境一望无垠。不如,继续俯首向前,找寻心中向往的那一处绿洲。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突然,身后传来了纷杂的吵闹声,寻声望去,海岸绿荫路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游人,人头攒动的上空,悬浮着一颗流光溢彩的水晶球,瞬间照亮了整个海岸线上空。不远处,光亮照耀下的凤凰花,显得格外殷红娇艳!
哦,这颗五彩水晶球怎么会如此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