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有多深,坑就挖多深
星期五,下午五点。
我顺利抵达Voodoo地下停车场,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了大魔王裴俨的车。天助我也,今天大魔王刚好把车停放在石柱旁,恰恰给了我最好的掩护。
我埋伏在柱子后,耐心等候目标人物出现。
大多数车主都有一个坏习惯,进入停车场后不等自己走近车子,便急于给车子开锁。也便是认准这一点,我才有机可乘。
果不其然,无论是上学还是上班都那么一丝不苟的大魔王,也有疏于防范的时候。
我紧贴在石柱后耳听八方,远处的脚步尚未走近,身旁的车子便亮起了前灯,我知道,那是车子开锁特有的信号。
事不宜迟,我立刻开门闪进了后座,紧贴着驾驶座蹲下,纹丝不动。俄顷,驾驶座的门开了又关,驾驶座忽而一沉,裴俨大魔王已经上车了。
我悬着一颗心,沉着地坚守在驾驶座后。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我谨慎地扶住车门,以免自己不慎撞上驾驶座打草惊蛇。
好不容易熬到车子停下,我小心翼翼扬起头朝车窗外瞟一眼,果然,车子已进入另一个停车场。此处应该就是大魔王公寓楼下,我止不住一阵狂喜。
裴俨大魔王拔下车钥匙推门下车,我暗松一口气,终于可以解放四肢了,便紧跟着推开车门。
许是一路上一直保持同一个蹲姿,我在迈腿时双脚发麻,猝不及防摔出了车外。
裴俨毫无防备,听见异样的声响后蓦然回头,便目睹我像个雪球似的从车后座翻滚而出,转瞬便要撞上他的膝盖。
裴俨大魔王临危不乱,淡定地屈膝抬腿,在我扑倒他之前一脚抵住我脑门,造型很酷。
在遇到阻力后,我前冲的势头瞬间止住,接着便向后倒去。我猝不及防跌坐到地上,以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角度仰望大魔王,登时被他阴冷的气势震慑住。
大魔王是上帝的宠儿,外貌不输明星,身材不输模特,气质不输贵族。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凤眼熠熠生辉,高耸的鼻梁使他那一副本就棱角分明的面孔更具立体感。此刻他笔直地驻足在我咫尺之外,眉宇间透着逼人的英气,那身剪裁独到的西装越发烘托出他完美的身材线条。
“很好。”裴俨大魔王皮笑肉不笑,硬朗的侧脸线条开始紧绷,“学妹果然胆色过人,花样也不少,年年有新招。”
“……”
我一骨碌爬起,拍拍后臀沾染的灰尘,蹬直两腿挺直了腰,壮着胆子招呼:“学长,又见面了。”
“是的,又见面了。”我家法西斯学长眸底一沉,深如幽潭的眼瞳闪过一丝冷意,他欺身上前,气场越发的冷冽逼人。
我不禁咽了咽唾沫,畏而却步,下意识地向身后的石柱靠去,心里莫名有些兴奋——他最好是“壁咚”我。
然而大魔王骤然止步,沉着托腮上下审视我一番,面部表情严酷冷峻,俨然末日的判官,慢条斯理开口道:“犯罪人贾橙,稍微交代一下作案细节吧。说说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爬上我的车练前滚翻的?我哪个环节出错了?我改。”
大魔王态度强势,不怒自威,我扛不住如山的压力,没有过多的内心挣扎便把作案经过一五一十如实招了。
大魔王耐心倾听,并没有出言打断我,不时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有点厉害。”他轻描淡写点评一句,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我手腕,不容分辩将我硬生生塞进了副驾驶座,而他自己从另一侧上了车。
我云里雾里,茫然地看着他,他眼观鼻,鼻观心,已重新发动车子。
“学长,你是不是打算送我回学校?”
“不是,学妹抬举了,我是这样以德报怨的人吗?”
“明显不是。”我低头看看时间,“那个……学长,都这时候了,咱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我已经气饱了。”
“学长,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警察局。”某人看都不看我,语气虽轻,却掷地有声,“除了警方,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治你,要不你给我提个建议?先系好安全带。”
我不禁吓得双目死死盯着方向盘。大魔王双手如玉笋,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仿佛正为心里谋划的事做一番掂量。
“怕了?”大魔王邪魅一笑,偏头睨我一眼,“学妹,我认为你是个隐藏的犯罪小能手,得及时将你上交给国家,而身为学长,我应该送你这一程。坐好了。”
我抬手拍拍脸,提醒自己振作起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不一会儿,我便想到了脱身之策。
我扭头向车窗外张望,彼时,车子正缓速驶过小区正门。
呵呵,原来大魔王住荔枝湾。由此可见传闻是真的,大魔王年薪至少有好几百万。荔枝湾可是整个红棉市售价最高的公寓楼。
“学长当心!前面有人!”我扯着嗓子喊道。
尽管大魔王一直专注于前方路况,但冷不丁被我一吆喝,出于本能还是踩了急刹。
我抓准时机,趁着车子急停的瞬间,将变挡杆挂向P档,车子完完全全停下来了。
我迅速飞奔下车,顺势带上了门,将那张煞白如鬼魅的冰冷面孔关在了车里。这一连串动作我一气呵成,有如神助,转瞬便虎口脱险。
我笑眯眯地朝车里的人挥挥手,生怕他没完没了下车追捕我。我不再耽搁,拔腿就跑。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我双腿发酸再也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地回头。确认大魔王没有追来,我顿时松口气。
我走进麦当劳休整片刻,吃饱喝足后,又是一条好汉。
已是晚上九点,回校的末班车早发车了,当下我面临着两个选择,我要么住廉价旅馆打发这一夜,要么……
实现我酝酿已久的B计划。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原路返回荔枝湾停车场,很快便找到了法西斯学长的车。我从背包里翻出事先准备好的涂改液,轻轻在车身上描绘一笔,若不仔细查看的话,第三方很容易将其误判为事故痕迹。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好运气了,今晚我拼一拼人品。
我壮着胆子向收费亭走去,堆起满脸歉意对值班的保安小哥道:“大哥晚上好,打扰了啊。我新手上路,昨天才拿的驾照,刚才倒车时不小心把一位业主的车子刮花了,车牌号码是棉A·3636。是这样的,我想联系这位车主,协商一下具体的赔偿方案,能麻烦您告诉我他的住房号码吗?”
但凡入住荔枝湾的都不是普通人,保安小哥获悉有住户的车子被刮花了,神色风云暗涌,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是我真挚的目光打动了他,他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小姑娘,好样的,你真是个诚实而又敢于担当的人啊!”
我敢于担当地点点头,热心招呼保安小哥随我一同前去查看车子的伤势,岂料他摆了摆手,显然十分信任我,相当配合地从办公桌上拿起《住户车辆登记》。查阅一番后,保安小哥带我乘坐电梯,来到了C座7楼702门口。
C座7楼702,这便是大魔王的巢穴!
我小心翼翼地躲在保安小哥身后,他略显紧张,搓了搓双手后,终于下定决心按响门铃。
门开了,大魔王那张俊脸从门缝里露出来。他已换下那身黑色西装,此刻穿着随意的T恤、篮球裤,比平常更添几分居家男人的温暖味道。我心里的小鹿又开始盲目乱撞。
保安小哥谦逊开口:“裴先生,这么晚打扰了,您的车……”
“我的车怎么了?”大魔王推开铁门从家里走出来。
机会来了!时不我待!
我从保安小哥身后一跃而出,笑着朝大魔王挥挥手:“学长,晚上好,今晚请多多指教!”
大魔王白皙的脸“唰”地一下黑了,我敢保证,即便日后他撞见女鬼,脸色也不会比今晚更难看了。
一旁的保安小哥察觉出我和大魔王原是老相识,本就不想惹事的他立刻借机离开。
我一刻也不敢耽搁,胜利的大门有可能随时关上,趁着大魔王对我咬牙切齿的节骨眼上,我一溜烟儿蹿进了屋。
这一路走来我提心吊胆,为了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别提损耗多少脑细胞了,好不容易得偿所望,眼下事情正朝我期待的方向发展,我不免有了松懈,一看见沙发便装不了矜持,飞扑过去,以“大”字形仰卧着。
而那个引狼入室的人仍然守在玄关处,不甘心地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抬头向我家法西斯学长投去一个充满关爱的眼神:“学长,你怎么还不进来?我身上没几个钱,今晚你暂且收留我住一晚好不好?我睡沙发就行。”
我早做好了思想准备,想必今晚会有一场恶战。大魔王学长一定会揍我、骂我、踹我,然后恶狠狠地将我逐出家门,可我千算万算,算漏了我家学长的爱狗。
最先沉不住气,恨不得当场将我咬死在沙发的并不是裴俨本尊。这家里还有别的生物。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毛茸茸、白花花的萨摩耶从一个房间里飞扑而来,那四只胖嘟嘟的小爪子跑起步来犹如小马奔腾。大概是嗅到了领土危机,萨摩耶非常急切地跳上沙发,迎面朝我发动凶猛攻击。
我惶恐至极,一个闪身从沙发滚落,沉沉摔到地上。生怕萨摩耶乘胜追击,会跳下来咬我大腿,眼下我已顾不得美少女的优雅形象,狼狈不堪地忍痛爬起。情急之下,我慌不择路,竟朝它冲出来的房间急促跑去,顺手带上门。
我很不喜欢狗,从小就特别抗拒。
门外,声声犬吠充满了强烈的抗议意味,而大魔王雄浑而低沉的男声也随之响起,他懊恼道:“小浑蛋,刚才真应该把你送进局子,那是我的卧室,你给我出来!”
这是他的卧室,他还指望我出去?
嗬,想得美。
外面有条大胖狗分分钟威胁到我的大腿,打死我我也不会出去,更何况我误打误撞闯进男神卧室,免不了要参观一番。
而此时房门外,萨摩耶突然安静了,大概是它的主人给予了它想要的安抚,所以它才甘愿息事宁人。
而大魔王也分外安静,他似乎料定我不会轻易妥协,并没有浪费唇舌说服我开门。我低头朝门缝瞥一眼,不难察觉出门外有人。此时此刻,大魔王大概也抵着门,贴耳倾听我的一举一动。
许是因为半天也探听不见我有所举动,大魔王终于按捺不住,厉声威胁道:“贾橙,你在里头悄悄地做什么?要是你敢碰我卧室里的任何东西,你就死定了!”
我耸耸肩,好言好语安慰对方:“学长,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毛手毛脚的女人,对待你房间的一切,我只会近观,不会亵玩,正如对你一样。”
“……”
我倚着门,饶有兴味地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空间虽宽敞,但除了必备的家具和日常用品之外,再无多余装饰,当然,也没有留下与女人同居的蛛丝马迹。
他还是一个人,还是放不下她。
这些年大魔王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在他心里筑起一道心墙,让他不惜把所有接近他的人拒之千里。
那个人太难忘,所以他宁肯一直孤独,也不愿去追寻另一段幸福。
我止不住一声叹息,抬手叩了叩门。
果然,那个男人还在门外。听见声响后,他也默契地敲敲门与我相呼应:“说说看吧惹祸精,我的卧室你参观得怎么样了?”
“还行。”我说。
外头的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克制愤怒,沉声道:“所以你今晚还打算出来吗?”
“不打算。”我不禁打了个哈欠,“学长,既然不能睡你,睡睡你的床总是好的。”我开始脱衣服,漫不经心地点评道,“学长,这个卧室充斥着一种……浓郁的禁欲主义色彩,就像你本尊一样,我很中意。晚安。”
门外的人又是一阵沉默,没有咆哮也没有踹门,更没有苦口婆心地劝说我放过他的床。他竟这般顺从,这倒很出乎我意料。
大概是无计可施吧,我锁着门,他总不能破门而入吧?最好的办法便是等我自己走出去。
我本没有裸睡的习惯,但在外头奔波了一天,我怕衣服脏了大魔王的床,所以躲进被窝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小背心。
倒追男神是个技术活,躺下时我早已累得不成样子。脑袋刚抵上柔软的枕头,我便失去了意识。
睡眼蒙眬间,我听见门外有了动静,想睁眼看一看,奈何眼皮太重、睡意太沉,我如何都撑不开眼皮。
大魔王好像在客厅里翻箱倒柜的样子?我转了个身,又没心没肺地昏睡过去。尚未进入梦乡,我便隐隐约约听见钥匙串晃动的清脆声,紧接着门似乎轻轻开了,房间的灯骤然亮起,刺眼的光线迫使我不得不勉强睁开双眼……
这不是梦!
大魔王那副紧绷的面孔赫然出现,我半睡半醒,头脑昏沉,但依稀可以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场正朝我逼近。
“惹祸精,我认床,你到另一个房间去睡。”
我尚未来得及开口阻止,空调被便已被大魔王冲动地掀开了。
他掀开了……
掀开了……
可被窝底下的我衣衫单薄,只穿了一件白色吊带背心!
我顿时惊醒了,下意识扑过去扯回空调被盖在身上,然后把自己裹成一条老北京肉卷。
大魔王惊诧的目光仅在我身上逗留一秒,便迅速扭动僵硬的颈脖,急匆匆移开了眼,让我们得以短暂地逃离慌张不已的彼此。
我紧缩在被窝里,发现某人从耳根一路通红到颈脖,浑身似动弹不得,似乎也受惊不浅。
“学长……你是不是吓坏啦?”
“……”
“学长,你不要怕。”我极力安抚道,“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睡觉而已,并不打算对你发动不轨攻击。”
“……”
“学长,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一不小心看到了我的性感小背心,就趁火打劫,威迫你娶了我,我不是这样的人。”
大魔王猛地扭头,深邃的眸子迸射出让我不寒而栗的精芒,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向我的锁骨,原本铁青的脸竟又“唰”地一下红了,他迅速转头,仿佛多看我一眼能让他长眼挑针。
“贾橙,谁允许你爬上我的床?”话一出口,法西斯学长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得了的口误,紧急纠正道,“我的意思是,我并没有同意你穿着小背心跑到我床上睡觉。”
“那我到隔壁房间去睡?”
他刚刚好像说过,他认床。
我不再犹豫,裹着空调被慢慢挪至床沿,然后小心翼翼从被窝里伸出两条白嫩白嫩的腿。冰凉的地板刺激得我猛打了个激灵。我在地上站稳了,然后轻手轻脚绕过某人,弯腰从床尾处捡起甩落一地的衣服。
一件、两件……
身后,大魔王被灯光拉长的身影斜斜投到地板上,那阴影在我眼前渐渐放大,我忽而腰身一紧,尚未回过神,便已被他拦腰抱起。
我大骇,惊慌失措间手抖了抖,刚捡起的衣服便又从我掌心滑落。
裴俨似乎有意躲避我的目光,双眸看向一旁,剑眉微蹙,神色略显紧张,仿佛他并不适应与女性这般亲近,仿佛这是他生来第一次如此抱着一个女人。
“学长,我只是想把衣服也带到隔壁房间。”
“我看还是算了。”他没好气地瞥我一眼,又急促地别过头,“你现在这副样子走出去,我怕会吓坏我家狗。”
我不屑反驳,索性低下头,将错就错贴上他的胸膛,这大概是我离他心脏最近的一次。“扑通扑通”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回响,随着每一声跳动,我的心跳也越发剧烈。
我厚着脸皮,鼓足勇气道:“学长,喀喀,请问……用户体验怎么样?我的手感是不是挺好?你有没有心动?”
大魔王眼观鼻,鼻观心,抱着我一脸正直地向床头踱去:“心动是必须的,如果哪天我的心不动了,我就完蛋了。”
我不是这意思!
“学长,我所说的心动……是……是动心!动容!动摇!会突然渴望恋爱,渴望接……”
“吻”字还没出口,大魔王便一把将我扔到床上,我猝不及防,随着惯性在床上翻滚一圈,险些从另一端摔落。
“啪”的一声,卧室的灯被关上了,黑暗笼罩下来,蒙住了我的双眼,也蒙住了裴俨的脸,让我一时无法看清那个近在咫尺的人,让那个本就难以捉摸的人更显得高深莫测。
“好好睡觉,整天胡思乱想,脑袋迟早要坏掉。”
“已经坏掉了。”我随声附和。
我的鼻子可能坏掉了,走到哪都能闻到你的味道,而我的脑袋每天都要想你八百遍,怎么可能不坏掉?
裴俨再没有回应我,他在黑暗中转了个身,步履轻慢地走出了卧室,顺手给我带上了门。
在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床上度过一宿,翌日睁眼的第一瞬间,我竟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是汪星人从房门外传来的叫声彻底唤醒我,我下意识看看手机,6点57分。
那条大胖狗大清早爬起来是为什么?还为我昨晚强行入室而耿耿于怀?
我估摸着大魔王还没醒来,否则他不会允许萨摩耶如此鼓噪。我咬咬牙下床,迅速穿戴整齐,硬着头皮走到了客厅。
因为童年有过不快的经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避免再与汪星人接触。我只是排斥,但并不畏惧。
我一开房门,萨摩耶犹如面对宿敌,后爪子有力地蹬起,像人类那般两脚站立,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与我来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斗,怒号声更肆意蛮横了。
要是我妄想夺门而出,必定跑不过小胖墩萨摩耶,说不定它分分钟一个飞扑就抱住我大腿,到时候它要啃我多少口可轮不到我说了算。
我得设法稳住它。可我又不愿惊动沉睡中的大魔王。他平时工作强度大,难得是周末,我希望他可以睡个安稳的懒觉。
注意到厨房的门一直半敞着,我回忆起曾经在微博上看过的一个视频,便灵机一动,一闪身冲进去。果然,小胖墩萨摩耶紧紧尾随,我刚在门后躲起来,便看见它肥硕的身影飞奔而来。
万万想不到,一只小胖墩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我背部紧贴墙壁,手紧拉住门把,尽可能地让门和墙无间契合。说起来好笑,小胖墩在厨房里急溜一圈,偏偏没发现躲在门后的我。
我玩心大起,壮着胆子叫嚣:“小胖墩,来咬我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萨摩耶似乎从我一连串的话语里感受到我对它的挑衅,“嗖”地一下冲出去,转一圈没找到我,便原地转了一圈,朝四周怒“汪”几声。
突然,它异想天开地贴向地面,朝沙发底下认真探视,仿佛我真能变成一张薄纸潜伏在里头似的。一无所获后,小胖墩扭头跑到电视机一旁,朝电视机后探了探头。屡受挫折后,它灰溜溜地走开,在客厅里上蹿下跳,左顾右盼,就差拉出抽屉看看我有没有在里头躺尸了。
我觉得好笑,再次提高音量给它提示:“你知道朝电视机后张望,怎么就不懂看看厨房门后?”
话音未落,萨摩耶又条件反射地冲进厨房,再一次开展了大搜查,又一次成功地错过了我。
我都开始替它着急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汪星人啊!
我又虚张声势地吆喝一句,小胖墩似乎对这招很受用,又不辞劳苦地跑回客厅,大概是体力不支,这一回它没有坚持太久,便懒洋洋地趴到地上,放弃了,投降了。
我猜想,它大概需要吃点早餐补充能量,便索性关上门,想找找厨房里有没有它能吃的。
外头正在重振士气的小胖墩猛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便怒气腾腾地扑到厨房门前,奈何门已经被我反锁了,它进不来,便只好扯着嗓门,万分懊悔地吼叫着。
我逐个橱柜查看,终于找到了汪星人的粮食。我分别将狗粮和牛奶盛在碗里,才再次打开厨房的门。
小胖墩战斗力十足,来势汹汹扑腾到我面前,一嗅到牛奶的香气便蔫了,顿时安静下来,不住地摇摆尾巴,似乎想要讨好我。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把早餐轻放到小胖墩面前,恨不得摸摸它柔软的狗头。手伸到一半我便立刻打住了,马上收回手。
我曾承诺过自己,再也不碰狗了。小胖墩是大魔王的爱犬,我更碰不得。
我摇摇头,企图甩掉脑海中那段挥之不去的痛苦回忆,转身走出了客厅。
这个清晨,我没有吵醒裴俨,静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