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村里接了妹妹,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是衣柜的侧面贴着的几张照片。
在那个一年去两次的房子里,我刚买进门槛的一瞬间,目光就不曾移开。那是婴儿的照片,看到的照片的背景是一些熟悉的旧房子。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婴儿是我的妹妹小文。小文姥姥的照片,小文表姐的照片,那个时候,她们都在那个房子里。
这个表姐和我年纪一般大,那时我也在场,照片中她大笑着把小文高高的举过头顶,,小文笑的可真开心啊,小孩子的脸肉嘟嘟,软糯糯的,让人惹不住想要上去捏两下。即使时间过去很久了,但那笑声还是快要从要从照片溢出来了。而回忆就像一群刚出潮湿阴暗山洞的蝙蝠向我扑过来,我只觉得讽刺。
一个女人的照片让我定在了那里,那是个全身的游客照,位于所有照片的右下角,我不用仔细看大概猜到了她是谁,模模糊糊的样子,就像是用余光在看,我也没有勇气去凑近看。十四年了,大概是什么样子呢?往仔细里了想,似乎五官早已忘记。我只保持着之前的距离看了十秒,我害怕那张照片,那张脸,那些回忆,那种感觉在我这里慢慢的清晰起来。我察觉到爸爸站在我身后,他也看到了这些照片了吗?他肯定看到了,他在看我吗?他感觉到我可能想起来了吧。在这短短一秒不到的时间里,我做了一个不是决定的决定,还是当一个懂事洒脱的孩子吧。我面无表情拿起手机继续看《活着》,还是手机好,还是书好,它能让我的表情变成一个句号。
在这本书第一部分,余华的自序里,有这么一段话让我映在了脑海里:“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童年是否是苦难,似乎我越长大越不敢回答的肯定。一个原因是,虽然童年那段过往对我来说能想到的只有黑暗与怯懦,但是我童年之后的少年的生活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我想童年对我性格方面的造成的影响必不可免,就像遗留在身体里的弹片,它逐渐与我的血肉融为一体,在它们的相互摩擦碰撞中完成完美的镶嵌,在疼痛达到高潮之后,逐渐趋于平静,可是它终究不是我的血肉,那个记忆点带来的肉体错位,那种绞痛的感觉将永远烙在我的感觉神经。换句话说,我已经习惯了。
另一个原因是,或许我的童年不算苦难,那只不过是人生的常态罢了,我也无需耿耿于怀。我会在无数的夜晚双手合十,说给夜晚听,也说给自己听:我不需要多么幸福,我只要没有苦难。没有不幸就是幸福。
所以我想,活着就是去忍受责任,平庸和无聊。痛苦是无聊的,幸福是无聊的。因为两者都像是无数点组成圆一样,而我的心思就是水一样,把它们分散开来。然后说一句:“你看,这是多么无聊和平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