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意外
早晨的时候,宋慈和母亲、连丝怡三个人正在一起吃早饭。
“事情还是早点办了好,你准备什么时候把那姑娘娶过门啊?”宋母突然说道。
听了母亲的话,宋慈和连丝怡面面相觑,但很快宋慈便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于是他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这可是要紧事,耽误不得!”宋母又说道。
“娘,您误会了!”宋慈终于把禇瑛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宋母听了之后,似乎十分失望,她把饭放下,闷闷不乐起来。
“娘,您别生气,孩儿这次回来就闲下来了,丝怡她很快就会……”
“好了!你不听我的,我也管不了你,我是不想再跟着你们受这窝囊气了,明天我就回老家建阳去,省得让你们看见我心烦!”宋母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连丝怡低着头伤心了起来,宋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便跟着娘的脚步追了出去。
“娘,您这是何必呢?”
宋慈跑到门外之后,赶紧走上去扶住母亲。但宋母却甩开他的手,自己回房间去了。宋慈来到母亲的屋中劝说母亲,但是宋母似乎主意已定。
“你不听我的也就罢了,可你这又是要出去打仗,又是要变卖家产的,我可受不了!你还是让我回家乡颐养天年吧,而且春梅和秋菊也该嫁人了,我在老家也好安排安排。”宋母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说道。
宋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也要过完您的六十大寿再回去呀!”
听了宋慈的话,宋母想了一会儿,然后终于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刘二死在杨记饭馆的事情已经报到了县衙。由于刘明仁已经离开了信丰县,而新的知县还没有到任,所以担子就压在了孔县丞的身上。此时孔县丞坐在那里愁眉不展起来,宋慈和范县尉坐在他的旁边。
“孔县丞,你现在可是相当于信丰县的代知县了,你得拿个主意呀!”范县尉说道。
“杨记饭馆死了人,必须赶快派人去验尸才行!”宋慈说。
“哎呀!宋大人、范大人,你们应该都知道,我虽然一把年纪了,但还是一看到尸体什么的头就犯晕,而且还恶心得要命。以前有刘知县主持,我跟在后头还勉强撑得住,现在让我去主持,那真是要我这老头子的命啊!我看还是你们两位谁去吧。”孔县丞说道。
“哎孔大人,您见不得那不吉利的东西,我看着也别扭啊!我看还是您去吧,现在这县里可是您当家。”范县尉推脱道。
宋慈表情严肃地看了看两人,说道:“验尸之事不可耽搁,既然两位大人不愿意去,那就让宋某去吧。”
“还是宋主簿善解人意!”
“还是宋大人当仁不让!”
宋慈没有和他们多费口舌,立即就出去安排验尸的事务了。
宋慈通知了皂隶和仵作,然后便回到屋子里面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把需要的东西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里面。宋慈此时心里还惦记着为母亲准备寿辰的事情,有些心神不定的,他已经听过报案人的汇报了,知道死者应该是意外而死,所以只希望赶快验完尸体,好回去安排家里的事情。这时陈恒走了进来。
“大人,禇瑛姑娘来找你了。”陈恒说道。
“她来干什么?”宋慈问。
“大人,你还是自己问她吧。”陈恒说完看了看后面。
陈恒刚转过头,禇瑛就已经进来了。陈恒于是退了出去。
“你不在家里面帮忙,跑到这县衙里面干什么?”宋慈问。
“老夫人说家里面不用我帮忙,让我来帮你的忙。”禇瑛说道。
“你一个女子能帮我什么忙?”
“哎?你忘了在临安的时候我是怎么帮你的了?”
“我这次是要出去主持验尸,众目睽睽之下,我带着个女人成何体统?女子就应该在家里面操持家务,你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谁说女人就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女人有女人的优势,说不定我又能帮你一个大忙呢!”
宋慈拗不过她,就提着自己的樟子松箱子走了,结果禇瑛跟了上来,从他的手上接过箱子,跟他一道往前走。宋慈当着众人不好发作,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心想她要跟着就让她跟着吧,反正这小女子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了,而且她的想法变得飞快,说不定过一会儿她就没兴致了。
宋慈一行人来到了杨记饭馆。虽然在县衙的时候宋慈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而且此时他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事情,想要赶快处理完验尸的事情,中午能够回家去,但他到了之后还是再次询问了杨悔更,以确认自己所获得的信息正确于否,之后他便开始查看尸体,宋慈发现尸体的下面似乎有一些盘子的碎片。
“尸体下面的这些碎片是怎么回事?”宋慈问
“应该是客人慌乱走动之时打翻在地的,他摔倒之后便将一些碎片压在了身下。”杨悔更推测道。
宋慈点了点头,然后便让仵作开始验尸。只见死去的刘二身上只有腹部的一处致命伤,仵作把伤口处的刀拔了出来,检验过之后确认这把刀和伤口宽窄完全吻合,排除了有人更换凶器的可能。经过多名目击者辨认,这把刀就是昨天夜里刘二蒙面抢劫时所拿着的那把刀。
宋慈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事情,有些着急,所以在仵作验尸的同时,他便把住在附近的案件相关知情人一个一个叫了过来。自从当了这信丰县的主簿官以来,几乎每次主持验尸宋慈都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些仵作们验尸都很不细致,甚至觉得有的人完全就是在应付。特别是经历过上次仵作秦方圆弄虚作假的事情之后,每次验尸,宋慈就更加不放心了。所以他在询问着案件相关知情人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盯在仵作和尸体的身上。
“你可知道这刘二为什么要抢劫吗?”宋慈对每个案件相关知情人都问了这个问题。
“这刘二是个地痞无赖,我以前就被他偷过几次,他这种人还不是想起来一出就是一出吗?谁又能知道他为什么就突然干出这种事儿了呢?”孙老汉说道。
“这刘二平时就没干过什么好事,不是偷鸡摸狗,就是调戏良家妇女,早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这次是老天开眼,让这作恶多端的混蛋遭了报应。”李员外说道。
“哎呀!昨天晚上可是把我给吓坏了,当时那混蛋就站在他死的那个地方,把现在捅死自己的那把刀对着我,让我把钱都拿出来,幸好伙计们把灯都给灭了,才让这孬种摔倒捅死了自己。这真是自作自受啊!”贾员外说道。
“据我所知嘛,这个刘二和贾员外家的那个女仆人关系可不一般,”王铁牛说道,“就是那个叫邓玲儿的女仆,别看这刘二穷光蛋一个,听说他给那邓玲儿送了不少东西呢!”
宋慈最后把邓玲儿也叫了过来,他询问邓玲儿的时候依然在看着地上的尸体。
“有人说你和死者刘二关系密切,有没有这回事?”宋慈问道。
“没有!”邓玲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你是说你和这刘二不认识?”宋慈只抬头看了邓玲儿一眼。
“不!他是经常来看我,但是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并不亲密。”邓玲儿说话时十分小心。
“刘二为什么会来这杨记饭馆抢劫,这个你知道吗?”
邓玲儿睁大着眼睛向左右看了看,然后说道:“不、不知道。”
“他来这里是因为你的缘故吗?”
“不!不是,他没有告诉过我,我并不知道他昨天晚上会来这里。”邓玲儿赶忙解释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要是知道了什么一定要赶快去县衙告诉我们。”
“我知道了,大人。”
邓玲儿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她一脸惊恐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之后便快速地走了出去。宋慈在询问相关人员的时候,禇瑛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那些人,她怕宋慈会嫌她碍事,所以就只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宋慈填写好了检尸格目,结论是刘二在抢劫时,于黑暗与慌乱之中自己跌倒或者被人撞倒,而捅死了自己。然后宋慈还让店主杨悔更、贾员外、李员外等人作了证明。这时宋慈好像在杨悔更的耳朵后面发现了什么东西。
“哎杨老板,你的耳朵后面好像有一块伤疤啊。”宋慈盯着杨悔更说道。
杨悔更笑了笑说道:“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这是我好多年以前受伤所留下的疤痕。”
宋慈又看了看杨悔更耳朵后面的那块疤痕,那确实不是最近才留下的,应该要有很多年了。宋慈带着一行人离开后,店里面剩下的人都在安慰着杨悔更,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饭馆里的生意势必要受到很大的影响。
一行人走在回县衙的路上,已经快到中午了,宋慈急着想要赶回家,看看母亲的寿辰准备得怎么样了,于是快速地往回走着。这时,禇瑛似乎实在是忍不住了。
“宋大人,我可以说句话吗?”禇瑛问道。
“您想说什么?”宋慈认为这小女子肯定是又想耍什么花样。
“你在询问那些人的时候,我也在仔细地观察他们。”禇瑛说道。
“噢?你看出什么来了?”宋慈笑了笑问道。
“你别说我还真看出了点儿异样!”
“异样?什么异样?”
“就是那个邓玲儿!你没注意到她有所隐瞒吗?”禇瑛问
宋慈心想这小女子还挺上心的,看来她并不是光在那里看热闹。
“我当然知道她有所隐瞒!这刘二在此地无亲无故,只有这么一个他喜欢的女人,他敢在夜里冒险抢劫众人,即使不全是为了要讨好她,也和她脱不了关系。”宋慈解释道。
“我说她有所隐瞒并不是指这些。”
“哦?你的意思是说她还其他的隐瞒?”
“宋大人,也许是你问话的时候没有注意看他们的表情,而我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的脸。”
“你看出了什么?”
“我注意到那个邓玲儿看到地上刘二的尸体之后似乎非常地震惊,紧张得浑身发抖,还用眼睛四处乱瞟!……”
禇瑛的话让宋慈笑了起来,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
“你以为这世上的女人都和你一样吗?看见地上躺着个死人,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男子恐怕都会心惊胆战,更何况是女人呢?那邓玲儿看见与自己相好的刘二死在那里,内心恐惧,说话紧张,都是十分正常的。”
“我觉得非常奇怪的是,她看到尸体之后的第一反应似乎并不是害怕,而是震惊!”
宋慈觉得这小女子一定是过于紧张了,才会这样神经兮兮的,于是笑着说道:“那你说她为什么会震惊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最害怕的似乎并不是地上的那具尸体,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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