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读一本很红很红的书,书里面有18位很红很红的人物,焦裕禄、孔繁森、杨善洲、甘祖昌等,这些顶天立地、响彻云霄的英雄,把自己献给祖国,把人民装在心中,作出的选择和牺牲,让我敬重万分,敬佩不已。他们是我不可企及的标杆,有些事我想不到,有些事想到了做不到,有些事即使去做了,也不可能做到他们那么决绝和坚持。
最近我在万维刚老师的《精英日课》里,找到了一种很靠谱的理论,能够说明我与英雄的差距是为什么。万老师解读《品格之路》一书,提出人的一生要爬两座山,一座是自我之山,我们希望自己越来越成功、越来越厉害,要实现自我,获得幸福;另一座是忘我之山,我们为了别人,或者为了某个使命,而宁可失去自我。
第一座山讲个人自由,第二座山讲责任、承诺和亲密关系。第一座山讲独立,第二座山讲互相依赖。第一座山讲自我成长,第二座山讲忘记自我。第一座山讲获得,第二座山讲奉献。第一座山中你是个消费者,第二座山中你被他人、被某个事业所消耗。
我们大多数人都是从第一座山开始爬起,自我成长,自我获得,自我满足。有的把人生永远都当做上学一样过,把每件事都看作是竞争,任何事情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有的则把人生当做一系列的探险 ,积极探索世界提供的各种可能性,对所有可能都保持开放,始终把自由当作最重要的东西。
然而,我们很多人爬了一辈子还在这座山上,登不了顶,因为自我满足永无止境,专注于第一座山的人也未必能想明白为啥要爬第二座山。所以,很多人也理解不了世界上为什么还有焦裕禄、杨善洲这样的人物。
为什么有些事我做不到,有些牺牲我坚持不了,就是因为目前我们爬的不是同一座山,别人在第二座山上登顶了,我还在第一座山兜兜转转,多少年来,几乎把所有的心思精力都聚焦于自己身上。
很多年前,当我开始认真思考应当如何看待世界、如何度过人生时,时间变幻的浪花,世事无常的风雨,时常让我陷入迷茫的无助,以至于焦虑恐惧,人到底要为什么而活?人究竟应当怎样度过这一生?答案一变再变,以至于变得有些模糊,不那么确定,被现实裹挟而行,竟已走了这么远。
初入大学时,各种因素叠加交织,导致我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悔不当初、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即退学,一走了之。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现在我知道了自己不想要什么,这是我常挂在嘴边上的话。讨厌密不透风的束缚,抵触枯燥无味的教学,反感贪婪无耻的领导,一时间看不见希望的颜色。
那时,我十分向往自由职业者,可以边工作边休息,也可以工作两月休息一年,有很多时间和空间,可以做很多喜欢的事情。那时的自由于我,简直是世间最甜蜜的空气。以至于毕业时我一心想到西藏去,追求那传说中更多些的自由。
多年后我才醒悟,这只是一厢情愿的被美化的幻觉,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渴望,越是得不到什么 ,越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什么,可能等到真的实现,才会觉得,自由也不过如此,自由能用来做什么呢?相见不如怀念。
后来,开始疯狂地痴迷周国平,当时流行这样的说法,男不可不读王小波,女不可不读周国平,可我却与周国平十分对脾气,至今我也对周老十分敬重。从周老的思考里,人是万物的尺度,人的体验决定一切,人要更关注内心而非外在、灵魂而非物质,这些观念深深影响了我。
我把爱情放在无比伦比的位置,甚至成为指导择偶的信仰,思绪多变、自艾自怜,那时的我仿佛成了情绪敏感的小姑娘,写出的文字如今再看,想法之理想、情绪之饱满,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唯一有价值的,是罗列的一辈子要做的100件事情,要照顾好父母,尽儿子应尽的孝道,要走遍中国所有的省份,游遍大美河山,如今完成这份清单的冲动依旧未曾熄灭。
用完美主义印照现实,现实就会一个大巴掌呼回来,教我认清什么才是真实的世界。过于关注自己的内心与感受,世界也会跟着变幻莫测、不可捉摸,从各种挫败中滋生出的无力感,倒逼着我把目光投向粮食和蔬菜,学着理解别人和世界。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开始学着把目光投向第二座山。从秀丽江南漂到秦岭长安,又流至腹地中原,从只对一个人负责到身后多了一群小家伙,人的状态突然就发生很奇妙的变化。当曾经恐惧的各种情况纷至袭来,我忽然间成了提刀而立的剑客,兴奋地冲上去砍杀,全无惊慌失措之感。
责任使人成熟,更大的责任使人更快的成长。我渐渐明白,生而为人,一定得找到比自己更大的东西,一定要爬上第二座山。第一座山追求的是幸福,第二座山得到的是喜悦,幸福是变幻无常稍纵即逝的,喜悦却是深刻和持久的。幸福能让我们感到快乐,而喜悦却能改变我们。
要是什么负担都没有,我们不会一天到晚那么高兴,我们会感到困惑,会觉得快乐已经到上限了。世界上没人需要你,那其实是最不幸的感觉。要是一身负担、而同时又不把那些当成是自己的负担,而是完全为了别人,我们会充满喜悦。
当年的革命先行者澎湃、朱德、贺龙家境优越、待遇优厚,他们已经爬完了第一座山,这座山能带给他们的幸福感是有限度的。当他们开始爬第二座山,以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全体人民的事业中,他们可以获得深刻而持久的力量与喜悦。
当代的孔繁森、谷文昌等先进典型,身居高位,责任压肩,加之党性修养的先进性,他们直接越过第一座山,始终在第二座山上忘我攀登,他们负重越大作为越大而倍感荣幸愉悦。忘我之间产生的那种金子般的高贵品格,第一座山上的人永远做不到,甚至理解不了。
幸运的是,我终于有些理解了,我已经看见了第二座山,就看我怎么去翻越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