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打开大门,一丝不妙的感觉便涌上心头。
小黑(家中的另一只狗)文文静静地走到我面前坐下,我问:“芦芦呢,被你咬死了?”(我们家狗子惯常开场白)
它不答,乖乖地吐着舌头。
树丛里瞅了瞅,洗碗的台子下瞅了瞅,车库里也瞅了瞅。
芦芦消失了。
“芦芦真得被你咬死了?”我又问。
过了一会儿,芦芦很缓慢地走了过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
以往,它都是飞奔地跑过来,但这一次,它走的很慢,好像是蘸着委屈朝我走来的。
它的四条腿有一条悬在空中,所以拖延了它的速度。
我又叫了它几声,它走了几步,那一条悬空的后腿始终没有放下。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芦芦的腿断了。
我还希望它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呢,或许过了一会儿,它瘸着的腿又放下了。
但直到刚才,我去给它喂饭。它的腿还是瘸着的。
饭有点咸,它应该是想喝水。以前它可以轻松地双腿撑在水缸上,用舌头舔着喝。现在它够不上那水缸,转悠来转悠去,找到一个破旧的小水桶,舌头伸进去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那一瞬它失望的神情像针扎到了我的心里,我不知道是谁害的它这样,如果我知道,我想让他看一下芦芦的遭遇,我想知道:他会心痛么?
我想摸一下它的头鼓励一下,它却瑟缩地躲了起来,它连我都有些害怕了。
它瑟缩在草丛里,在这阴暗的地方,它的委屈像流水一样流淌。
天上没有月亮,它的目光却格外清澈。
可是,这绝不是最悲伤的,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我得到的是漠然却在预料之中的回答:伤了就伤了吧,肯定是这死啦狗被别人教训的。
就像他当初轻描淡写地想给狗子取名“笨蛋”一样,芦芦在他心中是决没有一丝份量的。所以芦芦没有办法去医院救助,只能靠自身恢复。
莫名的,我想到记忆里的那一两只狗。
有一只老狗,也曾是别人家养的。但后来可能是老了,不好看也不再中用。
它被赶了出来。
那一天,全村都响着它凄厉的叫声。它的主人不停地拿扫帚打它想把它赶出去,它在院子里四处转悠却不愿踏出一步,最后它终于忍不住逃了出来,门重重一声合上了,它就此成为一条丧家之犬。
因为不再有人喂它,它只能四处游荡,翻翻垃圾桶之类的填报肚子。
但很快,连一条马路也容不下它,好像是有人说了一句“这么一条狗走在路上,会吓到孩子。”
它就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还有另一头狗,和我们家也牵扯着关系。
那是我们家养的第一头狗,叫做哈利。
有一天,哈利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后来,附加的人家把哈利的尸体捡过来,炖了吃了。
对,你没有看错。
因为是我们家的狗,他端了一碗狗肉给我们,而父亲也是堂堂正正地摆在了桌上,还催促着我们:“尝一块,很好吃的。”
那时我们家很穷,肉似乎也是偶尔才能吃上。但我一直没有下筷,而且觉得莫名的恶心。甚至当我以为我已忘却了这段记忆,却又回忆起来,依然感到战栗。
因为它们是狗么?
因为它们是狗,所以可以被肆意地伤害,因为它们是狗,所以可以被轻易地抛弃?仅仅只是因为它们比人类弱小所以可以不被放在眼里么?
恐怕是的。至少在一部分人眼里是这样,否则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悲剧吧。
而人呢?
即使在人的世界里,像这样的遭遇每天都会发生,只是轻重不同罢了。
但我相信,只有你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时,世界才会同样对待你。
当那些温柔的人老去时,他们会拥有一份最美好的馈赠——内心的轻松,了无负担。
我愿是这样的人。
PS:芦芦赶快好起来。(๑òᆺó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