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辞职了,电话里给爸妈说了辞职的想法后,老两口差点气出毛病,昨天请假赶回家看到俩人病殃殃的样子,我就知道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了,那么自私的事我也做不出来。"看完这条信息,我也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我深切的体会他此时的心情,当然,也能理解他父母的想法。
这是我的一个初中的同学,现在的同行,说是同行,并不在一个系统,只是同在机关单位工作,大家眼中捧着金饭碗的人。我们俩都在农村长大,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和富二代、官二代搭不上边,你们别不信,是真的,不然我们为什么会想要辞职,还不是觉得进来溜达了一圈发现体制内和外面传说中的差距,真心看不到未来会是什么德行,也或许是清楚的看到了未来,就是一眼看到头了。。。
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不约而同捧上这个金饭碗的,是在过年回家的同学聚会上取得了联系,此后的两年(我们都参加工作两年有余),我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的变化。在我们那样一个穷困的小村子里,能上个大学,再进入到城市的政府单位,真可谓是父母几辈人烧高香的回报,爹妈对外人说起来也是脸上倍儿有面子。起初我们也有这样的优越感,毕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们是那为数不多的胜利者。
渐渐的,感觉不一样起来,偶尔一起吃饭开始交流工作中的问题和困惑,发现一些现象是普遍存在的,也是我们这种怀揣梦想与激情进城打拼的年轻人所不能接受的。他是在单位办公室从事类似于行政的工作,每天工作繁杂枯燥,你别说公司也一样,真的不一样,我们也都是在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才扛不住父母的殷切希望挤入体制内的。一个活生生的技术宅男,硬是被每天源源不断的汇报材料、上报文件、会议记录以及各种通知、讲话稿逼成了文绉绉的文字男;我从事的具体的业务类工作,和专业基本对口,但是给政府工作,一切为了政府,你的专业水平遇到了上级要求,都成了浮云,再好的想法,遇到了领导的看法,就成了一坨屎。有意见,要学会保留,有指示,只需要服从,有情绪,对不起,那就是和领导过不去,你完了,整个工作给人的感觉就是伺候好各路领导,给他们充分的尊重,满足一些人的虚荣心,让他们真实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尊贵感,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辛苦的往上爬呢?深深的记得刚上班的时候,一个比我提早工作半年的一个同事,因为近视却不爱戴眼镜,以至于路上偶遇领导为打招呼,第二天被批的哭着从领导办公室出来,从此,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人高傲,领导都不放眼里(现在这个被批的同事已经患上了精神疾病,入院治疗很久了,后文详述)。
先说为什么我们会想要辞职。这里有很多人,就是大家说的富二代、官二代。他们被安排在机关单位工作不为生存,只是不要在家闲着憋出病来而已,我身边就有很多,同样的工资,他们只是用做零花钱,可能买几样化妆品、唱两次歌或者出去吃几顿饭就完了,而我,要留出一部分用作房租的固定支出,一部分吃饭、生活,还要省出来一些贴补家用,给妹妹生活费。我的那个朋友更惨,他有一对龙凤胎的弟弟妹妹,也正是上学花钱的时候,还有个异地的女朋友,光是俩人每个月见面的路费都让人心疼。他一心想要辞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女朋友,两人相距太远,我们这个城市虽不是一线城市,但也是房价坚挺,当全国房都降的那几个月,这里也在任性的上涨着。对于我们这样的外来务工者来说,爹妈靠不上,还拿着这么稳定的低工资,买房的事只能呵呵,这样的情况,丈母娘怎么忍心放姑娘过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辞职了,又未遂。他当前的状况,的确令人担忧。我也是因为工作烦心,早就和闺蜜们相约去云南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结果人家都玩回来了,我却连假都不敢去请,单位里工作五年以下的"新人"从来不知道公休是什么玩意儿,当然我也不知道,公休是啥,能吃吗?
说到那个住院的同事,情况也是令人揪心。刚工作那会儿,我对她印象最深,大概就是因为长得漂亮吧,不过人也不错,我们还一起运动健身,挺阳光的。从那次事件以后,陆陆续续有发生一些小事使得领导对她的意见越来越大(我们的领导多女性,事多也是难免的),单位的气氛本来就压抑,我们一旦进入领导统治的区域,整个人基本都是开启沉默是金模式,她也慢慢的开始封闭自己,可能也有个人性格的因素,我们虽然沉默但是还有忙碌的工作填充着,不至于胡思乱想,但领导再也没有给她安排什么工作,每天促使她来上班的可能就是打卡签到了,不然她真的可以不用来上班了,因为她消失一天也不会有人发现。再后来,她就真的彻底沉默了,别人找她说话也没有回应了,每天在办公室里也是带个口罩和帽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起来,拒绝外界的一切打扰。最后,她开始出现幻觉,比如别人要害她、看到鬼之类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别的刺激,但是我觉得工作毕竟占据我们生活的很大一部分,这样的环境一定是造成这个后果的一个重要因素。
再说我们为什么不能辞职。虽然这个工作在经济上、精神上都让人不悦,但有很所很现实的东西,是我们不能忽视的。首先,我们的父母,像我和那个朋友这样的家庭,父母顽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那么一大把年纪了,真经不起这样的刺激,用我爸的话说"敢辞职你试试!"这个试试就包含了无数可怕的可能性;其次,我们都是抱着美好的憧憬开始的,待我们发现它的不堪,我们的青春已经耗去了一截,你当然可以说为时不晚,但是时下竞争如此残酷,即使之前我们有多优秀,经过体制内几年的打磨,我真不知道出去以后我能做什么。虽然我从未停止过专业技能的学习,知识储备比起刚出校门有所进步,但毕竟不是应届生,我这样在精神上和思想上来说还真不如白纸一张的应届生招人喜欢;还有,一旦不计后果的任性一把,结果混的每况愈下,说不后悔我还没那么强大的内心,虽说只要努力一定会好起来,但是机遇这种事,真的不是按常理出牌的,有人幸运,有人就是喝口水都呛着,命运这种事,有时候真和付出的关系不大。
这个金饭碗,真是让没有的人爱,让拥有的人恨,围城一样。都说有思想的人大多过的不快乐,看书多也未必是件好事。我倒真希望我们这种工作能尽快改成合同制,也交给市场,还我们自由,来这里工作不过是多一种尝试,不合适就轻松退出,不要给任何人安逸的死角,有钱有权的人也不能一劳永逸,不努力一样滚回家,全心全意的啃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