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带着亘古未化的冰川底下
肉食者的冷酷和残忍，
带着霸王龙因为饥饿而苏醒的血红色的牙齿，
带着吞噬全世界所有温热人心的贪婪。
是的。他们会吃掉一切食物。他们会践踏一切不可食的。
他们来了。他们的脚像坚硬的铁块，准确，有力，不知疲累
在他们身后
土地面目全非，植物扭曲变形
那些逃脱了岁月和战争的古老城池
化为一片崭新的废墟，而吓傻了的史官
再也执不住记述丹青的毛笔。在暴君铸就的长城之上
自由的毛笔，自动写下一句句颂圣的伟辞
他们来了。带着穿透一切的寒冷的力
厚厚的墙壁挡不住他们
庇护人类的门挡不住他们
那些活着的无罪的人挡不住他们
他们斩断了无罪的手，割下无罪的舌头下酒
酒足饭饱后，他们又把无罪的触角
伸进了地下安眠的英魂
他们挖坟掘墓，把先人的尸骨扔上官路，丢进猪圈
他们来了。他们脚上的皮靴，黑得发亮
他们手里的武器，黑得发烫
他们穿街走巷
抓捕所有拒绝恶魔统治的真的人类
他们把摄像头装进国人的左心室和右心室
监控心脏的规律性跳动，这是他们“对百姓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
他们来了。我这就跟他们走。我无罪。
被拆毁的街区知道
被砸碎的玻璃知道
被驱逐的穷人知道
被冷风冻裂脸庞的不晓事的婴儿知道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我无罪
我的无辜，仅次于人子耶稣
他们来了。我无罪，但我不得不跟着他们走。
我害怕他们伤害我的家人
他们心肠如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来了。带着西伯利亚的冷酷和残忍
带着全天下的瑟缩和畏惧
带着连他们的影子都深感羞愧的无耻帽子
敲开了我的门，拷住了我的手，把我带到他们的监狱
我无罪。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结局。我的结局。或他们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