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杭州郊区的那片露营地回来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心中想要的避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真切的存在着。
我这个年纪总说自己想清静想远离世界喧嚣显得做作又矫情,可我总是幻想一片有竹林,院子,草地,秋千,甚至还有一条狗相伴的地方,在那里早上在鸡鸣中醒来,晚上在狗吠中睡着,走在院子里能闻到空气中清新的竹香,再稍微往外边走几步,又能被油菜花香充斥着。我生活在那里,读书,转悠,和邻里唠嗑,要是不想主动接收外边的消息,我就什么也不知道,我能与这个世界脱节。
“我渴望与这个世界脱节。”
上个月我一个人去看学校的摇滚乐队演出,表演很精彩,回去的路上,收到同学发来的一张照片,是她偷偷拍了在台下看表演的我。后面跟来一句话:你硬生生将一场摇滚演唱会听成了民谣演唱会。我语塞。反复看了那张照片:我站在人群中,手插在口袋里呆呆的看着台上,呆板生硬,而身边的人高昂热情的高举着手,显得我格格不入。我给朋友回了消息:我大概是在神游吧。其实我分明也在很高涨投入的听音乐,可我做不到和身边的人一样澎湃高昂。因为对摇滚不是很感冒但来听摇滚也没什么错吧。但如果要我在那晚之前再做一次选择,我一定不会去听那场摇滚了。在人群中生活总是这样,越不想成为焦点越容易被关注。
“要是学校有民谣乐队,谁他妈去听摇滚啊,操”
十天之前我关闭了手机所有app的消息通知,新闻推送。去杭州过田园生活的三天,手机没给我推来一条垃圾多余的消息,我觉得自在舒适。某天下午和朋友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聊天,朋友提到某个明星的花边消息,我插不上太多话。想到不久之前在学校,一些人尽皆知的消息我也同样后知后觉,我一直不觉得独自生活哪里出了错,我的朋友是一些人,我的亲人是一些人,我的家和故乡,确幸,确丧都在那里,除此之外,为什么非要主动的和别人关联。念大学之后多出了许多困扰,好像我必须得钻出来我的世界,不想讲话的时候要讲话,不想社交的时候必须要社交。“你要和我们说话我们才知道你在这里呀。”可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们说话。隐居在杭州郊区的几天里,和同伴在帐篷里打牌,听歌,看看老旧的电视剧,在草地上荡秋千,去山上骑马,夜晚在篝火地放烟花,一天之内时间变的又漫长又宁静,最后一天我们坐在院子里吃早饭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景色,相互说道:这样躲避着人群,与世界脱节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我渴望与这个世界脱节。这个世界里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他们活的好不好,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我是七岁之后搬去城里生活的,之后每年也有回到村庄里小住一段,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好几年,老房子也在这漫长的期间了看着我长大。后来外公外婆离世之后,就再不回去了。不回村庄的这几年,是我快速成长的几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心态快速的变化和成长,让我喘不过气,没有村庄和老房子,我时常迷茫,可我等待着归期。去年年末的时候,庄上传来消息,老房子要被拆迁了,大概是今年年初,又或许是这一年的某一个时间段。在这之后我读了格非的《望春风》,泣不成声。书的扉页上记了蒙塔莱《也许有一天清晨》中的一首诗:“我将怀着这秘密,默默走在人群中,他们都不回头。”如今我和赵伯渝有着同样的秘密:曲终人散之时,重返归乡之路。
到了那个时候,大地复苏,万物各得其所。到了那个时候,所有活着和死去的人,都将重返世间的怀抱,各安其分。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外公外婆将会突然出现在明丽的春光里,沿着风渠岸边的千年古道,远远的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