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那年我升高中,开始了住宿生活,入校当天我在陌生的学校和宿舍,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打量着这个会让我停留三年的地方。那时我憧憬着自立的日子,但是世界不会把我当成孩子照看,哪怕是在学校。
这所学校给我上的第一课是在食堂,而这位老师是开档口卖饭的。当时学生在食堂买饭需要刷饭卡,就像北京办公交卡一样,卡片也是20,里面的金额需要另外充值。那天我交了50,卡里余下30元,办完卡我颠着脚步去了食堂。因为时间尚早,整个食堂卖饭的比买饭的还多,我一进去,将近二十个档口都伸出友好的胳膊,招呼我过去,让我很尴尬,甚至后悔来早了,但第一次刷卡的欲望催使着我来到了一个档口前。档口老板长着一张黝黑圆脸和葡萄样的圆眼,短发因长时间不洗显得格外明亮,头顶还竖着几束被枕头压歪的头发。
“来,小伙子,想吃什么?刷一下卡,来!”
“嗯,我看看都有什么”
“行慢慢看,什么都有,先刷一下卡,来!”
于是我刷了卡,选了两样吃的,总共算下来不到4块钱,老板迅速地按下了数字。
“好了小伙子!”
“这就行了?”
“对,可以啦”
我转身边吃边走,但总感觉气氛怪怪的,我边走边回头,看到老板一只手扶着刷卡机,一只手撑着桌子,直直盯着我。像我刚进来时一样,所有人都盯着我,当时我体会到了动物园猴子的处境。很是尴尬,于是快步出了食堂。
我觉得自己掌握了打饭整个流程,第二次进食堂时信心十足,步子迈的更大更快,眼神也更加坚定。但是打完饭后我陷入了恐惧,卡里少了十几块钱!上次明明只花了不到4块,为什么这次还剩13块,十几块是我将近两天的伙食!经过几天的经验总结和向同学咨询,我终于知道原因了,那张黑脸在我脑海渐渐清晰,我也理解了那天所有的异样,着实吃了一口闷气,以至于时隔十几年我仍然不能释怀。那几天相信有很多的新生有我一样的情况,我们就像猪进了屠宰场,而那张黑脸就是屠夫,也就是我认为的油腻中年!
油腻中年起初是冯唐提出来的,瞬间火爆了全网,但对于油腻中年大叔的含义,我一直浅尝辄止,但最近几天的遭遇让我有了对油腻大叔更深刻的理解。我总结了油腻大叔三个特点:
1爱吹牛,没一句实话
2 唯利是图
3 无视规则,尤其无视道德
这三个特点符合一点就被我划定到油腻大叔行列,上面提到的那位,符合二和三点,油腻无疑了。
我最近一次买肉,又遇到一位油腻大叔,不知道为什么买吃的油腻大叔和我很有缘。当天我想炖排骨,平时工作太忙,只能周末做一顿饭,所以我只要两条排骨。老板戴着眼镜,这次皮肤倒是很白,他顺手拿出一块儿巴掌宽的排骨,足有四条,对于我来说太多了些。
“太多了,我只要两条”
“不多,这哪儿多了”
“我只要两条!”
“这块儿不多,来这块儿吧,我再给你切两条别的比这还沉”
“来两条别的”
“这百分百比这块儿大,那你要我就给你切”说着他顺手拿了另外一块大的,放到砧板切了最长的两条给我。
我心里默念“油腻!”
这些油腻大叔在生活中很普遍,尤其涉及到衣食住行的生活圈,他们领悟到的生活真谛也许是金钱就是一切,他们需要用金钱给孩子保障,他们教给孩子如何学着油腻,油腻才能在这个世界上不吃亏。如此,他们孩子也不会摆脱这个圈子,不会有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不会知道,钱只是工具,不是目的,世上还有大把的美好可以触摸,还有像朴树和张亚东这样的人。
现在,我很想回去对16岁的我说,尽管去遇到油腻大叔,尽管去体会人的黑暗面,但是希望你尽快熟悉他们,然后有能力识别他们,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是,不要成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