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将居于前方的邻居家的抽水开关砸坏了。派出所的人员前来,欲将父亲抓走关押数日。
前方的邻居早在多年前便不再居住于此,而是将房子租给了一家外来务工人员。在这十几二十几年间,每隔两三天,他们便要抽水。水直接从三楼倾泄而下,致使我家院子被淹没,整个院子湿漉漉的。有一次台风刮坏了电表盖子,正巧电表就暴露在水流倾泄的必经之处,每当他们抽水,家里便会跳闸断电。我们曾找人来修理,并装好盖子。然而,水的问题却始终存在。这么多年来,我们找过双啊(户主的大女儿)、连啊(户主的二女儿),还找过吴流(户主的兄弟),但都未能得到切实有效的改善。6 月 8 日清晨 7 点 38 分,父亲看到前方的水又未及时关闭,不知这水要流淌多久,恼怒之下前往他家,先是将开关关闭。坏情绪着实如魔鬼一般,这时父亲在门口捡起一块石头,将开关砸坏。租户联系了双啊。双啊气愤地质问我母亲,称我父亲手持刀子(实际上父亲空手前往,后来在门口捡的石头)冲到她家砸东西。母亲十分疑惑,但回应她“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在的话就会阻止他”。双啊情绪激动之时,说道“那我只能报警了”,母亲无奈地回复“你要报就去报,我也没办法”。
双啊向她母亲(婵啊)转述时,称我的母亲认为我父亲的行为是正确的,并且说要报警就去报警。
如此的传话完全扭曲了母亲的本意。
双啊真的报了警。
前来的民警带父亲去做笔录,父亲从未去过那种地方,所给的笔录未仔细查看便签了字。
在之后的几天,民警来找父亲,称要让父亲去拘留几日。父亲已经将砸坏的开关修好,但邻居却不罢休。最近几日,村长和一些村干部都在找邻居调解,然而邻居不肯调解,还说我父亲这几年欺负他们。父亲表示,二三十年前奶奶放到他们家的会子钱,他们未曾归还。父亲曾到他们家索要,当时便因此争吵了几句,奶奶担心父亲再与他们起冲突,从此便不再索要那笔钱。村干部又请户主的堂兄进行调解,待对方气消之后再去销案。
目前派出所尚未再来人,暂无后续情况。
我一直在纠结,是否要与户主的儿子谈一谈,户主儿子是我的小学同学,初中之后便再无联系,欠钱不还的事情估计也是在那时候发生的。我后来结婚时拟定宾客名单,其中有这位同学,父母让我删掉,说与他们家有矛盾,此事我听从了父母的意见,并未过问。
但当年那件事,我一直难以忘怀:大概在五六年级的时候,我们家最不平静的便是大伯母大伯父总是喜欢寻衅滋事。那天因我们小孩之间的争吵,父母们护着自家孩子也吵了起来,大约夜里九点多,大伯喝醉酒在他房间打开麦克风叫骂:“G 你老母。”大伯是亲生的,这无需怀疑。于是气不过的父亲与大伯打了起来,我被某人(已记不清是谁)拉到前面邻居家,听到打砸的声音,玻璃破碎一地的声音,我忍不住颤抖,为了停止颤抖,我咬紧牙关,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抖动。这种颤抖犹如当下巴以战争中刚经历一次轰炸后幸存的孩子那般。双啊连啊紧紧地抱着我。我至今仍然记得,非常感激他们那时给予我的这个拥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却,并发誓以后若有人需要拥抱,我定会紧紧抱住 TA。
或许,这件事唯有我一人记得。
父亲入室砸开关,这是父亲做得不对,但是事出有因,并非无故犯事。派出所不愿听我们辩解。只听他们的陈词,但陈词三点有误,父亲并未带刀,母亲并未说父亲正确,母亲并没有嚣张叫他们报警。
这事我们投诉无门。哪个部门可以公平公道解决呢?
父亲又接到派出所电话,已经是十几天后的事了,这回的民警态度好很多,没说要抓去关,只是说,要去调解。对方的诉求是道歉,可是父亲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却要向他们道歉,满肚子委屈。
父亲最终愿意低头是因为,怕留案底,会给吾辈,下一辈的工作造成影响。
我和三婶婶八点半陪父亲准时到派出所,民警带父亲进去,把我们拦在外面。我看到父亲往楼梯下走,走了几步,迟疑了一下,父亲应该是看到了村里人说的,在楼梯底下隔的一间小“牢房”但是父亲只能听从安排,继续走下去。我们在门口等十几分钟后,我发了个信息:“爸,他怎么说”
没有回信。
等等等,12点,派出所都下班了,问了他们,告诉我,下午再来,对方说早上有事来不了,下午过来调解。
我们三点又准时出现,对方三点半来了,双啊来的,我上前喊了她,拍拍她的右上臂,我说“歹势(闽南语,对不起的意思)”我们笑笑的寒暄了几句,就像几年未见的老朋友。双啊和两个男的进去,白色衣服开门禁,另一个应该是双啊的老公SC,我尾随进去,以为他们来了,可以一起调解一下。
到楼上是,白色衣服带他们进了一间办公室,两人坐下。带父亲到“牢房”的民警斥喝我们出去外面等。我们只能灰溜溜的出去。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SC先出来。和值班的其他民警闲聊,有说有笑。又想进去时,喊了大厅内服务台的民警“帮我开一下”门就打开了。熟悉程度,就像他也在这里工作。
至此,才知道这不是公平公正的地方,有关系的才是正义
双啊出来,三婶婶跟我说,不要去打招呼,因为三婶婶心里也很难受,今天看来,,我们像是送羊入虎口。双啊倒是主动跟我们说:“好了啊,等一下出来登记一下就可以走了。”好像,父亲是她们来放走的。
父亲从派出所出来,心情看似平淡。我很想陪父亲泡泡茶,跟他在聊聊。父亲让我回家,孩子们到点要接送。我知道,我安慰不了父亲。
晚上收到母亲的信息,父亲喝着酒说,想到被落水一二十年,还要跟他说对不起……
我知道,父亲被这事困住了,不知道怎么去解这个心结。只能劝劝父亲,凡事不要触犯法律,要用法律保护自己。如果当时,父亲不自己行动,直接报警。
这事也许就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