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喜欢在早上吃一个鸡蛋。
在那个贫困的革命老区,“有没有通电”一直是我这个90后自以为不该是我被问到的问题。泥泞的道路、大片的农田、蓝蓝的天是我对儿时故乡的记忆。故乡坐落在北方沂蒙山区的一个镇子上的小村里。物质稀缺是那个年代的特点,当村上小伙伴家里有了一个可以拖地的手动拖把事,对比家里用高粱穗(脱壳)扎成的笤帚,感觉时代在进步,我们在后面,他们在前面;当他们家装了一台电动水泵来汲水时,对比我家的手压汲水器,感觉时代在进步,我们在后面,他们在前面;当他们家装了一个可以带来电显示功能的座机时,对比我家只能在小卖部大伯的呼喊与催促下去接在南方打工的姐姐打来的电话时,感觉时代在进步,我们在后面,他们在前面。在我的童年记忆力,此类体验多多,让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大概就是这样吧,就是人会因祖宗积德也好、聪明才智也好、命运也好、风水也好,凡此种种的“努力”造成活着的人境遇不同,不由得你去选择的不同。那时我依然很开心,因为我觉得只要努力,我也可以,我们也可以!
说来你也许不信,直到2008年读高中,我才知道牛奶是啥味道,直到小学四年级,我才去过县城知道书上说的新华书店是啥样子,也是那年我作为我们小学四年级尖子生去镇上中心小学参加竞赛(那时不明白竞赛 想考察啥,老师给叫“拔尖考试”,我们姑且就理解为看谁考的分数高的考试)后老师给我在学校门口路边木排车的零食堆里给我买了人生第一个面包,我还记得它是那种长方形,像鞋底,表面金黄,越往中间越是黄中带焦,越中间越甚,直到最中心有点糊,包装十分简洁,就是一个咔咔作响的透明塑料袋。
后来我长的个子不高,一直占据着班级里前排的位置。待我长大工作后,跟妈妈聊天,妈妈还总是自责的说我小时候没吃好,没有像人家吃牛奶、吃坚果等等,亏着我的身体了,语气自责。我倒没觉得是这个原因,我经常跟妈妈说,我吃了很多家里的土鸡蛋呀!
是的,当我长大且明白了一些营养知识后,我对鸡蛋的喜爱不是纯物质上的了,而是带有感激且掺杂着种种儿时回忆。鸡蛋中的蛋白质是优质蛋白,在营养层面不比山珍海味的蛋白质差,甚至比他们更要好。不同的是,鸡不会嫌弃家境不堪,不会只为某些人所有,它的平民性把“众生平等”体现的很是充分,即使你是偏远地区,你也可以拥有你的母鸡和鸡蛋,你也可以获得可以与北上广孩子摄入的蛋白质质量比肩的食物。
现在,我可以随时吃牛奶、吃牛肉、鱼肉了,但是每天早上我还是喜欢吃鸡蛋,每次都能脑海中把上面的论述想一遍,体会食物的平民性对人的尊重,感谢冥冥之中的力量安排这样一种食物,让我有被照顾的感觉。
同样的,我感谢土豆、红薯、玉米、花生......他们是上苍派来的不以贫贱富贵而区别对待人来,甚至好像故意让物质匮乏的地区也有一定的优越性的食物,他们没有我不会讲英语就不能吃,没有因为家里没有钱就吃不到,没有因为没有我是农村的娃就不生长。长大后,我经常念叨一句话,我知道听起来不贴切,但我就是喜欢: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如今工作后,压力剧增。步入社会后,身份、地位、票子已成为衡量一个人活的失败与否的主要标志,如果有杠精说不全是,那就是主要之N吧。我们自觉不自觉地走在各种各样的人生道路上,有的人辛辛苦苦卖苦力,每月糊口而已,有的人指点江山获得巨大的权利,有的人“命运”的齿轮飞速转动,转的盆满钵满,有的人的命运齿轮则经常啮合不到一起,蹉跎了时光,一事无成。我们感叹,感叹世事无常,我们感慨,感慨人生各有宿命,我们感佩,有些人天赋异禀,风生水起......我们不明白别人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感觉这个世界也分成了不同的层级或者说维度,有的人在那个维度享尽荣华富贵,有的人在那个维度呼风唤雨,有的人在那个纬度苟延残喘,有的人在那个维度安分守己,平平淡淡,有的人认了,说那是命,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的人愤青了,骂骂咧咧抱怨世界的不公,有的人努力思考,企图穿越层级之间的那道墙,却经常不得要领,头破血流,也有人决定离开这个世界,没有比较,就没有失落......
当我在某个早上又吃鸡蛋的过程中,我突然领悟到,上天并没有把它手中的东西按照人种、天资、购买力、财富等分完,它给了我们所有人两个绝对公平的东西:健康和时间。
健康不会因为你没有专业器材就不可以提升,时间不会因为你是亿万富豪就多给你一分;健康不会因为你天资聪颖就让你身体各零件永远好用,时间不会因为你家徒四壁而少你片刻;健康会以为任何人的好习惯、好心态加之持之以恒的练习而取得,时间也会因任何人的自律而回馈你更多的产出;疾病没有因为任何人的高贵而网开一面,时间没有因为任何人的聪明而多留须臾。健康和时间,对于众生,平等。
所以,当我们觉得我们的财富、爱情、事业等,哪哪都平庸时,记得,我们还有或者可以有健康与时间,而他们可能恰恰是你羡慕的那些人缺少的,咱别的比不过,那就活的久一点,开心一点,健康一点,我们也是胜利者,千金不换!
在我吃鸡蛋的时候,在我去茶水间吃点大枣,神伸懒腰的时候,碰到别人说“哟,这么养生呢”,我常说“能力、财富比不过你们,那咱就争取活得久一点,健康一点呗”,瞬间有种谢天谢地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