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拾秋,初寒见山河

清晨推窗,便觉出几分凉意来。昨夜下过雨,凌晨还听见雨打窗,此时窗棂上尚挂着水珠,晶莹地排列一行,欲坠不坠,映着灰白色的天色。我向来是怕冷又怕热,今夏的热尤甚,蒸笼般的闷热几乎将人蒸透,故而秋的脚步越是临近,我便越是兴奋起来。

出门下楼,空气里浮动着湿润的泥土味,夹杂着草木的清香,钻进鼻孔,竟感觉能提神醒脑。道上积水未退,一洼一洼地映着天色,像许多只眼睛。道旁的草叶擎着水珠,风一来,便簌簌地滚落,钻进土里不见了。

眺望远山,似在云雾中半掩着,看不清轮廓,也似水墨画一样,若隐若现,不知道山上的树木是不是准备好了各自的色彩,开始晕染这个秋天。

还记得去年的叶片是怎样渐渐地都改了颜色,有的变成金黄,有的转为深红,还有的竟显出紫色来。这些叶子在雨后格外鲜明,仿佛被清洗过,排列在枝头,等候秋风的检阅。偶有风吹过,带走三两叶片飘然而下,在空中飞舞盘旋,最终也不知将它们安置何处。

楼后面的小河水涨了,潺潺地流过,声音比往常响亮些。水色微浊,带着尘土的颜色,急匆匆地向远处奔去。几片落叶浮在水面,如同小小的舟船,一路上载着秋天的讯息去到远方。

每个秋天,我都喜欢站在高处眺望,看山川大地是一幅壮丽画卷。这画卷不是静止的, 是在流动变幻之中。云雾行走,树叶飘落,溪水奔流,也有农人移动,甚至连光线也在不断变化,将山川点染成不同的色彩。秋的画笔在大地上挥洒,今日是淡淡的黄,明日或许就是浓郁的红了。

今天的温度,让人感觉秋真的来了。它不像春那样羞怯,也不似夏那般暴烈,更不同冬的严酷。它是明净的,又是丰饶的;是萧疏的,又暗藏生机。它带来轻寒,却也赠予美景;它宣告衰亡,却同时孕育新生。

层林尽染之美,不在其色,而在其变;山川壮丽之观,不在其静,而在其动。这变幻与流动之中的大地,才是秋天真正的壮丽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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