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姐（上）

文/如燃尽奢靡

有人说，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有的人说，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己，而是时间。时间一晃而过，你已不再是你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到，如果有一天终于知道自己是朽木不可雕的时候，我会笑出来，而且还被董小小嘲笑，于是我不甘心，我发誓要爆料，报复董小小这个小婊砸。

董小小是个不到一米六五的女生，春夏秋冬，留着到肩膀的乌黑头发，时而有刘海，时而来个中分，走路起来活像个假小子。每次看到她这样，我就问她，董小姐，明天是晴天呢还是雨天？她也不总爱理我，只是给了个白眼，嘟嘟嘴就走开了。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年国庆，她从外面疯玩了好几天才回来，快到学校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把她从头到脚淋透了。一身白色的褶裙就这样给毁了，更糟糕的是她那中分的女王发型被雨打散，高度近视的她不得不戴着厚厚的、大大的眼镜，远远看去真TM就是现实版的“落汤鸡”！她室友不在学校，没有办法来学校门口接她回去。

也不知怎么地，她竟知道我的号码，打给我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就是她！一次上体育课的时候，她不小心在WC门口摔了一跤，好在我眼疾手快，从身后抱住她，不然掉几颗牙也就是结局了。谁知，她还没有站稳的时候给了我一巴掌，瞪了我一眼就溜走了。马勒戈壁，我这辈子还没被人家打过一巴掌，这女的，真TM没人性。从那时起，就记得这个留了一中分小长发的女生。

接完电话，我接着打完剩下的游戏，慢悠悠地走到校门口，惊呆之余，她竟然没有怪我来得晚，还假惺惺地跟我说一大堆谢谢之类的话。

没等她说完，我就提出了我的要求。

“不用客气，下次别给我一巴掌就行。”

“啊？哦哦，上次是我……”

“别废话了，董小鸡，看你这湿哒哒的小样就算了，赶紧回吧。”我把伞撑开，挡住了这该死的雨天。

“你刚刚叫我什么？”

“董小姐呀，还能叫你什么。”我急中生智，把“鸡”改了过来。

她停了一下，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你丫有病吧，你才是小姐，你上辈子也是小姐！”然后头也不回地，疾步走出我的伞翼，再次任由灰濛濛的天空将她笼罩。

大学这破地方就是这样，风大雨也大，总能把人一天的好心情慢慢抹掉。于是，声名远播的“妖风”也常常是很多人的谈资。

我估摸着是这大雨天破坏了董小鸡的美好心情，所以就算我改口叫她“董小姐”的时候才回变回这鬼样吧。我快步走上去，将雨伞罩住她，一路送她到了楼下。然后她头也不回跑上楼梯，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高一的时候被同学喊‘董小姐’，他们还拿我的名字来取笑，于是和他们吵了好几年。”甚至她听到她最好的朋友暗地里编了她好多坏话，她看不下去，和朋友吵得很凶，最后班主任找去谈话，才算是平静了下来。从那时起，她越来越讨厌自己的名字，三番两次要求父亲去改名字后也只是无果而终。难过的时候，自己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看书，或者干脆狂写作业，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勉强过完了高中。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光，日复一日循环的简单模式，枯燥、单调，甚至令人窒息。我也不喜欢高三的时光，大概是因为成绩特别差吧。知道高考成绩的那天下午，班主任打给我，对我说“这样也不错啦，别太在意了”之类的安慰，我也只能说“也就这样吧”。

“也就这样吧，下次如果你再叫我‘小姐’的话，看我给你一巴掌。”董小姐严肃地说道。“不过我知道你没有这么想，所以只有你可以叫我‘董小姐’，但是有个条件，人多的时候不能叫，不然我们绝交啦！”某小姐拍着我肩膀，笑着说。

董小姐超级忙，每天早出晚归的，既是学生会骨干，还是社团的团长，更是课代表，可以说没有她没做过的事情。她走路特别快，而且脚步声大，对于这种勤奋的人而言，很需要这样的步伐。可就是有一点，她上课老爱迟到，不过总能在最后上课铃声响之前到教室门口，于是，很多次我和室友坐在教室门口，瞅着手机上的时间，调侃地说道，董小姐要敲门进来了。还真是屡试不爽，每次看到她飞起来的样子总能让我一上午的心情特别好，胃口也很好。

礼拜天约她出来一起吃饭，我们几个等了她半个小时还不来，然后打给她，她也很给面子，说着“在路上，不用等我”之类的，于是我们很自觉地下单，自觉地吃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看她还不来，再打给她，她说中途有事情又回去了，叫我们再等她一会。对于这种学霸而言，吃饭时间上的“一会”就是一小时以上，我们不由感叹，很自觉地喝饱吃完。等我们出了餐馆门口之后，她终于到了，得知我们“抛弃”她之后，竟然不依不饶地赖着我们硬是陪她吃完一大腕面。

学霸就是不一样，吃饭的小样也是叱咤风云。点了一些烧烤，喝了些酒之后乐呵呵地跟我们聊起白天做过的事情，开了个会啦，写了很棒了策划啦之类的，完全没有吃饭之前的形象，我们互相唏嘘不已。

我们总能在这样的日子里聚聚，吃吃饭，一起K歌，在昏黄路灯下互相搀扶着走路，聊起那些不欢快的事情，吐槽那些小事，再不能解开的事情也总能释怀。

玩游戏的时候有个真心话大冒险，我们几个和董小姐玩得不亦乐乎。所有人都不能耍赖，于是每个人必须要讲真心话。没想到，轮到董小姐的时候，这个学霸居然赖皮，嚷嚷着重来，最后拧不过她了，我们就妥协了一小下，让董小姐唱一首宋冬野的歌才算作罢。

在我们“怂恿”之下，董小姐唱起了《董小姐》 。在一旁的我们给她打起节拍，等到她唱到“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的时候把我们乐得笑不出来。董小姐也乐了，这匹“野马”被她唱得十分入味，因而之后我们老问她，“你家的野马的草够吃吗？不够我们到田里帮你割……”

想着也很带劲，我就把对她原来的备注名改成了“董小姐这匹野马”，有一次不小心把聊天窗口的截图发给她，她气得扬言要杀了我，最终以帮她带一个礼拜早饭和取快递结束，不禁让我感慨“伤不起”。要不是我夸她唱歌很好听，身材不错之类的好话，估计我真的死的很惨。

也许每个班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很另类，很拼，就像董小姐一样，每年的校内奖学金、国奖总在他们中间轮流交棒。当然也有很多像我这样似乎很能勤奋却只能在中游徘徊，看着成绩远远在上的学霸总是摇摇头，叹叹气。有一次在教室，我不禁喊出来，“啊？又是这匹野马第一名啊？”惹得引来一片目光，幸好“野马”不在教室，不然又得完蛋！

时间过得也真快，毕业也快半年了，大家也不怎么见面，只知道都在忙。从与董小姐断断续续的联系当中得知她在国企混，而且混得还行。给她发了个消息，等了一会也没见她回，然后打给她，也是在忙，于是心里想着“这野马是不是又TM地很忙啊”。

于是随笔写下这小段的文章，“野马”看到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我短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