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得闲适,旅行,似使生活多了几分惬意。
油门逐渐加大,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恰到好处的音乐夹杂着呢喃哼唱,如此畅快。
唯一感觉不适应的可能就是背包里的咪咪吧,第一次坐摩托经历这么长的旅程,晕晕乎乎的总像是偶尔贪杯后的微醺。
在安岳加完油后,给咪咪喂完午餐,坐在长凳上和几个骑公路的驴友闲聊。焖口烟笑骂着这热到爆的天气,终于清醒过来的咪咪在几人间来回乱窜,伸出粉色爪子挠来挠去,惹得那好看的姑娘笑得酒窝微拢。
聊起彼此目的地,得知几人从石羊毗卢洞归来,想来索性时间不赶,路程不远,倒也可以去看一看。
告别几人,重新上路,沿着乡间小路穿梭于婆娑树影间,朝着小镇外毗卢洞行去。
没多久,路到尽头,停了车,沿着台阶拾级而下。一座倚山岩而建的门庭现于眼前,岁月冲刷而留下的年代感扑面而来,直叫人第一眼,便记住了她。
穿过正门,一块爬满青苔的巨石立于眼前,上书毗卢洞三个大字。往左便是沿着石壁雕塑的毗卢遮那佛柳本尊的法身雕像,以及柳本尊的十炼身及其明证诸佛、菩萨、天王等雕像。
虽无文字讲解,但就着顶岩上的刻字,虽年代久远,许多字也风化剥蚀辨认不清,但仔细读来,对这密宗的佛陀生平也可有大概了解。
再往后走,便是这柳本尊的三身,开始时分不清此三身指的是成佛后三身还是本尊的三世身,恰逢一扫地的师傅,便向他请教。
这一请教,便知今日是来对了地方,见对了人了,颇有乔峰诸人在藏经阁初见扫地僧时的震撼,只觉得眼前之人胸中般若浩如烟海。
索性停下了脚步,与这师傅聊了起来。
关于佛,我懂得少,仅有的些许知识也大多是关于禅宗,对于这已失传数百年的汉传密宗更是一无所知。还好这师父并不嫌我无知,凡有所问,皆详细解答。
师傅对佛教三藏涉猎颇广,从禅宗坛经到,到般若波罗蜜心经等不同经典皆是信手拈来,我虽一知半解,但简略听来却也有所收获。
谈起修行,更是对禅宗“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有着甚为独到的见解。不立文字历来为禅宗特点,将修行求处世超越的指向对高明境界落实、起步于日常生活的饮食起居之中。映照当代,其实这也就是一个修行的过程。以无念为宗,无住为本,不对所生之念,所处之境心生执著,方可念去而心明。
推及生活亦是如此,就如同上次和一个失恋的朋友谈到人生八苦,就着寡闻陋见胡扯一通,究其根本,也不过就是聊了关于“欲望和执念”的一部分罢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凡此种种若能抛开欲望执意,心不起念,又何来人生皆苦之一说?可终究作为社会化的人,则必然是要受这贪嗔痴慢疑等人世情欲的困扰。
故而心中生惑,便问师傅:即逃不开躲不过,又无法如佛家所言明心见性,看万法皆空,那么在满足了基本需求之后的人生价值理性和信仰又该于何处安放呢?亦或者说追名逐利满足欲望的过程中,心安又该从何处求得呢?更有甚者,当现世境遇,即所谓“时命”,与理想状态相悖的时候,个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可是师傅并没有给出具体答案,只是说这些问题大概可以在宋明理学里头找到归宿。
后归家多日,磕磕绊绊的差不多读完了阳明先生的《传习录》和关于张载“气论”的一些文章。许是读的不够或是参悟的不深,对于当日数问,仍不知该作何详解。
但难得的脑子偶然闪现的数语或许可作此答:“孔颜乐处”“胞民物与”。或者孔子所说的“吾与点也”也可以吧。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话接前篇,兴尽于畅谈,合什谢别师傅,背着猫咪再次沿着场院游览古迹。
遇一紫竹观音像,旁边长凳上一老一少擦汗纳凉,路过时只偶尔听得老人介绍起这石像与孩子听,历史背景及雕刻工艺说得纷繁细致,我也得以更加细致的对这紫竹观音像有所了解。
走走转转,不多久便将这毗卢遮那佛址看了个遍。
许是敬重之心更重,临走前,于蒲团前拜了又拜。
即至傍晚,落日昏黄,一车一人一猫,离开乡间小道往下一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