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了吴绮莉参加的综艺节目，里面请来一群心理导师各施其能，又催眠，又沙盘，又支招，试图就吴绮莉带来的“如何与孩子沟通”问题找到解决方案。
撰文 | 杨力虹
编辑 | 张看看
结果是：导师们全线崩溃，称吴绮莉“只赚到了出场费，白来了”，网友们评她是“戏精”，而吴绮莉却“谈笑自若，开朗健谈”，还笑问：是不是有点逃避？
Δ吴绮莉在节目中摆沙盘
当然是逃避。即使是笑，即使是否定“没有”，即使是表面的“泰然自若”。强大的防御机制让吴绮莉似乎穿了一层层厚厚的钢盔甲，刀枪不入。她是有备而来的，同时，这十八年来的媒体围攻、跟踪、访谈，已经练就是一身驾轻就熟的公关功夫。
再加上，一个1岁时就经历父母离异，跟亲生父亲相处不到1小时的她，一直生活在强势母亲的掌控中，母亲的不定期情绪大爆发，让弱小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担惊受怕、无所适从中，她必须发展出一套自保策略，战还是逃？无力自救的孩子，当然，只能选择——逃，或者，麻木。
吴绮莉的母亲离世时，她已经和母亲中断联系四年。曾有陪伴其母亲过世的旁人描述老太太去世是在孤独中饿死的。亲生女儿、外孙女为什么不愿亲近她？吴绮莉这样描述自己带着女儿寄居上海母亲家的场景：
“每次跟我妈妈拿钱的时候，她把钞票撒满一地，让我跪着一张张捡起来，女儿就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
“离开上海前的半年，我妈半夜会跑进房间，跟我发脾气，拿菜刀逼着我去找孩子她爹。气急的时候她拿刀到处乱砍，把厨房的桌子都剁烂了，我抱着女儿缩在角落发抖……”
这样的场景充满了羞辱与恐惧。到底吴绮莉有怎样一位母亲？吴绮莉说世上几乎难以找到第二个母亲这样说自己的女儿：“你做鸡都没人要。”从小，她就听着这样的话长大。有一两个阿姨甚至问她，你是你妈生的吗？她这么说你。
Δ吴绮莉和母亲
长大后，母亲对吴绮莉的“影响力”并没有停止。1990年获得“亚姐”冠军之后，她交往过几个男朋友，“严格说有两个男人是可以结婚的，但我妈妈就是对我洗脑，让我不要结婚。”她开始觉得奇怪，一个正常的母亲，都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个找人家结婚，妈妈怎么会叫她不要结婚呢？母亲甚至跟身边所有人说，千万不要叫Elaine（吴绮莉的英文名）结婚，甚至不要在她面前提结婚两个字。
只有对男人充满憎恨和愤怒的女人才会这样控制自己的孩子。从小到大，吴绮莉都是在母亲的控制中长大，包括母亲那些对男人，对婚姻的负面信念。吴绮莉成为母亲之后，不再接受控制了，并且试图活出与母亲不一样的面向，不让女儿重复自己的老路，大量投入时间、精力、金钱在女儿身上，甚至是不惜代价，结果是：她和女儿重复了吴绮莉与母亲“相互拖累”模式，轮回。
通常，我们越抗拒谁，就会越成为TA，因为无法中断的爱与忠诚。尽管盲目，错位。那些得不到而生出的“恨”、“愤怒”，底端，全是对爱的渴求，对回应的期待。
2009年，吴绮莉因为压力过大，内分泌失调，因此患上了甲亢，那段时间她被狗仔偷拍到的照片胖得不成样子。
“小孩子对我来说，不是一样东西，不是用来交易的。”不管母亲再怎么逼迫她，不管日子有多难，她从未去找过“那位先生”。在上海，她尝试自力更生，试图摆脱母亲。她画画，做装修，每天像男人一样跑工地，可是这个钱赚得实在太辛苦。
她曾经为了逃离狗仔队的追踪，远走上海，然而在上海的那些年，是非并没有远离这对母女。常常被狗仔队偷拍，以及捏造一些假新闻如再婚再孕之类。比起外界言论 对孩子的伤害，她觉得也许母亲郑黎明的伤害威力更大。“我妈就会对着我女儿说些很粗的话，有一次在酒店骂到我吃不消了，真的一盆饭就朝我妈扔过去。”
“在女儿还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对她说：除了我，你爸你妈都没人要你。她就会跑来问我。婆婆说你们都不要我。我说，你妈妈每天陪你上学，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你说这叫不要你吗？我妈妈肯定是有心理问题，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遇上这样的母亲，孩子会身心受创，成长艰难，令人唏嘘。让人痛心的是，时至今日，40多岁了，吴绮莉仍然在逃，还在把责任推到不负责任的成龙身上，还在感慨自己“40岁了，还在被人戏弄”。
这是个典型的受害者的慨叹，众所周知，对于一个只活在指责、抱怨、愤怒中，责任外化的受害者来说，没有人可以救得了她，众导师全军覆没，势在必然。你越把自己摆在救世主的位置，就会败得越惨。而“受害者”，只是在她的“无能”信息清单里加上了你们的名字，而已。
虽然从因果来讲，吴卓林有自己的宿世因缘，才会在今生有这样一对父母，才会有如此种种的遭遇与对待。
抛开因果不谈，只谈今生，吴卓林摊上这样一个活在荷尔蒙动力中，逃避现实责任的父亲，摊上一个还活在受创童年状态里，不肯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受害者”母亲，成长的功课的确太重。
曾经，吴绮莉在微博上发了一张与小龙女吴卓林并肩同行背影照，并写下：“姐妹”两字。
看上去吴绮莉心情不错。每次她们出现在公众视线时，成龙尴尬的脸上便仿佛多挨一记耳光，而林凤娇心上那把嗔恨愤怒的刀又深了一点。最近成龙接受采访时，掉了眼泪，但林凤娇与吴绮莉是他无法与女儿相认的两座大山。
是的，每个人都会犯错。只是，真正的成年人是愿意为自己的错负责的，儿童状态的“成年人”却不会。
成龙说他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他认为吴绮莉设计了这场让他醉后失身的局，不过18年来，他并没有遇到吴绮莉对自己的敲诈勒索，他遇到的是一个内心强悍的女人，不过，他仍然无法接受的是吴绮莉面对媒体的高调。因为，他早就习惯一个像林凤娇那样的女人，长期过着深闺里任劳任怨的“活寡”生活，当他在外面像贪玩的孩子一样犯了错，家里那个不责备他的“妈妈”仍然可以接受她。
他说林凤娇“悭俭”，是啊，一个穷怕了的孩子，就算成了明星，内心仍是匮乏不安的，要不然，要如何才能低下身段，忍着丈夫出轨的屈辱，与儿子相依为命，一心抱着富裕生活不放手？毕竟，似乎这世间，只有钱，只有亲生骨肉不会背叛自己。而，母亲对儿子的抓取，儿子长期与自己亲生父亲的“失联”、疏离，房祖名染上了毒瘾，进了监狱，而这毒瘾，是对父亲及其家族联结的深切渴望。
如今，从未见过亲生父亲成龙，18年顶着耻辱的“私生女”标签，曾受尽同学欺凌的“小龙女”终于长大了。她长成了吴卓林，穿中性衣服，留短发，身材高大壮实，上贵族学校，才艺多多，喜绘画，爱骑马，爱摄影，最近她又成了媒体追逐的对象，她出柜了，与一位性感、年长自己的外籍女友同居，大秀恩爱，她送女友从妈妈处“偷”来的衣物，女友送她的“虐恋”情趣用品，她说，自己终于被人爱了，辛苦打工赚钱，言语处，幸福满溢。而等着追下一个新闻热点的香港媒体却曝料说：外籍女友根本就是异性恋，跟纠缠了九年的男友还藕断丝连。果如是，等着卓林的又是另一次心碎欲绝。
Δ吴卓林宣布出柜
17岁时，吴卓林曾报警，称受吴绮莉“家暴”虐待，还割腕自残。媒体采访时，吴卓林说报警是为了救在酒精大麻中寻求安慰的母亲，并坦言对人失去信心：“我对任何人都无信心，at the end of the day（最终）都得是自己帮到自己，不可以依靠另一个人去生存。”
17岁，本应是如花初放的青春美年华，却饱经沧桑，言语成熟，行为“强悍”，这些话语背后，是怎样一颗破碎绝望的心。同时，又充满了对母亲的（错位）爱，她的行为后面有一股强大的驱动力，用海灵格老师的话就是“I for you”。而促成、驱动孩子“拯救”行为，自我牺牲的，却往往是父母。
这是一股隐秘的动力。表面上，我们也许看见的是父母多么地“爱”孩子，（比如吴绮莉对孩子一直的陪伴、付出、投入）。而事实上，我们却把孩子推到了承担父母命运重担的位置上。所以，卓林的报警、自残等行为，都是在说“妈妈，我爱你，我替你，我救你……”
翻看吴绮莉与卓林的合影，卓林几乎都站在妈妈右边，这是潜意识的呈现，是父母（相对于孩子），男性（相对于女性），长者（相对于幼者）的位置，也是关系里主导者的位置。所以，即使是“姐妹”，吴卓林也是那个姐姐。而更多状态下，卓林站到了那个缺位的“父亲”位置上，成为了妈妈的情绪伴侣。最后，她终于出柜，成了男人。这是替代，填空，补足父亲的缺失。
一个充满了爱与忠诚的孩子，只是这份“爱”，错了位，搭进了自己，也在混乱的家庭系统里无能为力。小肩膀要扛这么多不属于自己重担时，能不崩溃？能不越来越男性化？能不咬着牙，和着泪地好强，努力？甚至，不敢伤妈妈的心，不敢提自己想与父亲联结的要求，更不能表达出自己对父亲的渴望与爱。
这种错位的爱，这种深切的心碎之痛，我也曾经经历过。从家暴婚姻里出来后，我曾经16年时间里不让女儿去与她亲生父亲联结，理由是：我要保护你，不能让你去跟那个“烂仔”学坏。所以，我拒绝与前夫有任何来往，拒绝本来协议上的“抚养费”，我改掉了孩子的姓，让孩子叫继父为“爸爸”。
我为女儿找到一个善良宽容的继父。我们做了最“好”的安排，给她提供最好的“生活”，挑最好的学校，我们全家从来不提那个“烂仔”。而我，却心怀强烈的内疚与自责，四处逃离，到广州，到北京，不敢真正接近、面对女儿。
8岁时，女儿终于爆发愤怒，质问亲生父亲之事。再后来，12岁开始抽烟（这只烟，代表被排除在外的父亲），初二退学，彻底跟着我，朝夕相处。那时，我才看见：你越想逃离的，都会强烈地反弹回自己身上。打回原形，无处可逃后，不得不面对。
其间，母女俩时有怨怼、冲突、争吵发生。我们无法真正亲近。她叫我“虹姐”，我称她“妹妹”。记得某个夜晚，女儿醉酒而归（当时，她的闺蜜们多是父母离异的孩子），与我抱头痛哭：妈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爱你。而我，坚硬冻结了许久的心，被触动，开始融化。
女儿17岁时，我请吴文杰老师做了第一次我的家排个案。当场上女儿的代表四处游走，无法停下的时候，我彻底崩溃，哭声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直到她亲生父亲代表出来，他们迅速靠近，互诉思念之情，和解从这里开始。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我突然领悟到：孩子是无辜的，她完全不应被拉扯进父母这些恩怨情仇中，在父母忙着争“是非对错”，“好强”时，我们都根本没真正看见过孩子，遑论爱孩子了。当然，对一对内在创伤都还没疗愈过，从自己父母那里也没学会过爱的父母来说，局限与困难显而易见。
我愿意去学习，去努力，去修正，去调整。第二天，我通过朋友查到前夫的联络方式，给他打了电话：我准备送女儿来看你。他喜出望外，同时为过去的行为道歉，他的话语与家排场上代表的话完全一样。当我打电话告诉现任伴侣这个决定时，他松了口气，说：早该这样了。
当女儿被允许重新去与亲生父亲联结后，整个家庭的紧张感消除，关系越来越融洽。
如果有一天，吴绮莉可以真正长大成人，勇敢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负责，承担，回到母亲的位置上。那么，吴卓林就会大松一口气， 成为女儿。
自己在情绪之苦中，无力自拔，把孩子捆绑在一起，我们却口口声声说，那是爱。如果我们用心去看，就会清楚，这是在从孩子处索求爱。
希望某一天，卓林可以对妈妈说：亲爱的妈妈，我尊重您的命运，请你允许我通过自己的眼睛来看爸爸。我尊重您们的关系，也尊重你们相处的方式，那与我无关，我的生命来自于您们，我接受，我在心里永远替您们留一个父母的位置，也请您们在心里在我留一个女儿的位置，谢谢！
不管成龙是否认回这个女儿，卓林只需在自己的内心为父亲留一个位置，接受他给自己的生命，足矣。
祝福这对母女各归其位，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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