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你那年特别冷。
你是我的小火炉,腊月时分,我穿着一条水蓝色条纹的短袖连衣裙,站在公寓客厅的窗前,窗大开,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奔赴大地。我大口呼吸清爽的空气,丝毫没有冷的感觉,一个小火炉温暖着我的全身。
“好美的雪花。”
我伸出手去,很快,掌心里落下一片,两片,三片雪花,它们被温暖包围,很快融成了流动的液体,形成一条细细的线,顺着掌心坠落到楼下花园的泥里。
“就等你了。”
在等待你降临的日子里,我时不时同那些爱你的人,围坐在餐桌前打扑克,“拖拉机”,我们打得面红耳赤,我都打忘了肚子里的你。打着打着,我会见缝插针地跑到窗边看飘雪,感受早春的气息。
周五晚上,我开始阵痛。
去到医院,医生一检查,“你还早呢,才开一指,回家吧,等开到八指才能生。”
八指?一指的疼痛我从未经历过,八指将是何等的惨烈,我不敢想象。
乖乖回到家,却越来越疼,辗转反侧,坐立不安。过了漫长的十个小时的煎熬后,再次前往医院,这次连下车都开始困难。慢慢挪到急诊室时,再次检查,也只是开了四指。
医生很严肃认真地说,“我很抱歉你那么疼痛,但是只开了四指,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我疼痛难忍扭曲的脸,医生后来决定给我打止痛针,并告诉我,“医院不能接收你,因为你的时机还未成熟,请先回家,如果实在太疼了,就用很热的水洗一个澡。”
虽然无法理解热水澡止疼法,更不能理解医院居然不收我,我蜷缩着,缓缓地走向停车场,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
白天到黑夜,黑夜到白天。
我挪回家的每一步都举步艰难。一回到家我对妈妈说要洗热水澡,她讶异,“怎么忽然想洗澡?”
我痛得大哭,“太疼了,不想活了。”
爸爸在客厅踱步,“琳啊,怎么不留在医院啊?”
孩子他爸说:“医院不收。”
站着疼,坐着疼,扶墙疼,躺着也疼,在最爱我的人们面前,我嚎啕大哭,“太疼了,我不想活了!”整个人跪趴在地毯上,仿佛这样可以轻松些。
看着我实在太痛苦了,孩子爸第三次把我送到了医院。
我奄奄一息地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了急诊室。护士看到我的样子,终于把我安排进了妇产科专门病房。
医生检查发现,开了四指而已,离可以生产还有六指的距离。
我用虚弱的声音对医生说:“不管开了几指,我不回家了,实在太疼了。”
医生看到我的样子,终于把我留下了。
经过漫长而痛苦的等待,期间经历了有惊无险的过程,原本计划顺产的我,最终出现了发烧症状,以及一些突发情况,最后不得已要刨腹生产。
在医生决定要刨腹手术之后,我才有机会用上了无痛分娩的针,之前医院一直没有给我上,于是我从开始阵痛到最后进手术室,一共扛了37个小时。
李医生在接到你的那刻,大声对我叫了一声:“恭喜你,是男孩。”朦胧中我松了口气,听到你哇哇哇的哭声,我的天使降临了。
是的,你没有出生之前,我并不知你的性别。
我的人生从此不同,在做“母亲”这个角色上,我一无所知,从头学起。
谢谢你,让我领略了不同的人生经历,教会了我很多,也改变了我很多。
双鱼座的暖男,我的世界中璀璨的那个星河,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 暮荣司徒于2021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