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公私混合 错踪复杂

       车在山道上开的并不快，王紫绮似乎是在珍惜和李亚轩难得的独处时光。她瞄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李亚轩，道：“你别总是话中有话让人听着难受，行吗？”

        “我刚到云雾庄园这么短时间，就莫名其妙地给我拍了一堆艳照，你说你们跟黑社会有什么区别。”要是别人问李亚轩，他还不想说，但王紫绮一问，李亚轩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生气，我能理解。可你就不问问我当初是为什么辞职的？你就一点也不关心我，只想你自己的事，只关心你自己。”王紫绮听李亚轩说罢，情绪一点也没起波澜，反问李亚轩。

         李亚轩沉吟下，道：“实际上我还真想知道你为什么辞职，而且早就想问你。”

        “还算你有点良心，告诉你，也有你的因素。”王紫绮道。

        “怎么跟我还有关系？”李亚轩不解地问。

         王紫绮跟李亚轩分手就堵了一口气，她开始还是想在工作上好好干一番。当然一方面想让李亚轩看看，另一方面王紫绮也确实是要求进步。不久就有传言说王紫绮和王市长行为过密。汉语言博大精深，这行为过密怎么理解都行。最让王紫绮不能接受的是，有人匿名给纪委寄了一叠照片，说是举报王紫绮，实是针对王市长。组织上找王紫绮谈话，给王紫绮看了照片。照片基本上都是公共场合的，但也有几张是在机关里的。照片看上去，确实能给人以亲密，暧昧的印象，但也仅此而已。组织上要求王紫绮多注意形象，不要影响市长的工作。要说组织的要求也不为过，官样的话纪检人员总要说上几句。

         “我说实话，我跟王市长处的关系是不错但绝没有越线行为。那些照片我仔细看了，拍照的人抓拍手法很专业，器材也专业，不是一般人能拍的。组织上让我注意检点别影响了市长工作，你说我冤不冤。我本身是秘书，你说我工作还怎么干。不是我想辞职是我没法干了呀。被逼无奈后我想了想，我唯一出路就是下海经商了。”王紫绮说着有些激动，把车停在路边擦了下眼角的泪花。

        李亚轩见状道：“你坐副驾驶休息会，我来开车吧。”

        “你路况不熟，还是我开吧。”王紫绮发动车又上了路。

         王紫绮心中清楚，这次李亚轩太托大了。云雾庄园是高档私营会所是温柔富贵之乡，这点李亚轩明明知道，可偏一个人来。现在是多种所有制并存，资本为了赢利，会调动一切手段的。就别说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公众场合拍几张照片了，只要照片不是假的，你就拿他没办法。

         王紫绮顿了下道：“胡扬的问题，我会处理他。我早就让黎健富整顿他的老人，他总舍不得。不过，你李亚轩也有你李亚轩的错，你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女人独处一室，那就一切都有可能。谢媚娜大概听说你和我的关系了，她对你算是很客气了，如果她再浪一点，你会更难堪更说不清了。”

         李亚轩听着王紫绮的言语，不能不承认自己是太大意了，低估了经济领域斗争的复杂性，中了别人的圈套。

         王紫绮见李亚轩没言语继续道：“咱俩在米线店吃饭也被拍照了，不过，那绝对不是我安排的，我看见照片才知道，你可别恨我，你可别冤枉我。一会儿我送你到镇政府门口可能也会有人偷拍，这可都不是我安排的。你也可以在别的地方下车，躲过他们。总之你得罪沱水集团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建议，我现在直接给你送回楚江县城。我可不愿意你在沱水出事。”

         “没事，我不怕。你就给我送到镇政府就行。”李亚轩血气方刚，他这么多年经历了风风雨雨的摔打，早已具备了很好的心理素质，他坚信邪不压正，面对王紫绮温柔深处暗含的威胁，没有丝毫的惧色。

         王紫绮见李亚轩倔犟刚强的风格一点也没改，瞄了他一眼，笑道：“我看了咱俩握手的视频，足有2分钟，我好惬意。”

         李亚轩闻听自然笑不出来也没言语，稍倾到了镇政府门口，王紫轩见李亚轩下了车，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县里，我想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你也累了，我就不留你了。”王紫轩看看李亚轩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开车走了。李亚轩目送王紫绮开车走远才环视下暗道，谁爱偷拍就拍吧，身正不怕影子歪。

         蔡雨田接到李亚轩的电话后来镇政府门口等他，虽等的心焦，但终于见李亚轩回来了，只是见李亚轩眉头紧锁。

          此时李亚轩的心中自是很不平静，在云雾庄园这一下午，胡杨威逼利诱一通狂轰烂炸，电影里的情节在活生生的现实里发生了，自己就如同去了一趟敌占区似的，可受了窝囊气还没抓住一点证据。李亚轩见到蔡雨田有一种到家的感觉，道：“在云雾庄园我一点食欲都没要有，现在我还真感觉饿了。”

         “可吃什么呢？我这里只有快餐面，要不，到外面吃点去？”蔡雨田征询道。

         “快餐面就挺好。”李亚轩进办公室接过蔡雨田递过来的快餐面，用热水泡了一大碗。

         “我跟你联系不上，我就慌了，王紫绮是我打电话让她过去的。”蔡雨田道。

          “哦，原来如此，还真得谢谢你的配合，要不然我今晚还真有可能回不来。”李亚轩吃了几口面又道“蔡雨田，咱如是在办公室看看报，聊聊天，会过得很轻松。要是想为老百姓在致富的路上清清障碍，加加油助把力，不仅会吃苦受累还会得罪人。”

         蔡雨田对李亚轩这似乎是没头没脑的话当然是理解的，道;“李主任，你放心，我是举过手，宣过誓的，为老百姓脱贫致富的事我是干定了。但让我最苦恼的就是分田单干以后，农村集体经济垮了，个体私有经济泛滥。而经济基础一变被它浸染的上层建筑意识形态不可能不变。巨贪我们可以抓起来但更多的是私利私心的泛滥，它腐蚀着我们的干部队伍，”

          李亚轩闻听蔡雨田的言语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言道：“蔡雨田，这两天我在考虑一个问题，楚王宫旅游园区外的，融不进黎健富体系内的这部分农户，能不能先把他们组织起来。”

           “关键是意见不统一，很难形成合力。现在沱水已经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好办啊。”蔡雨田答道。

          黎健富的企业本来就在沱水一家独大，王紫绮加盟沱水集团以后，又有针对性地采取如“股份互持”等一系列措施，使沱水的政商关系更加盘根错节。沱水集团内外的凝聚力都有所增强，它的影响力渗透到了沱水镇的方方面面。

         李亚轩道：“中央一号文件就是尚方宝剑，现在中央明确要求脱贫和振兴衔接起来，咱们脱贫干部拿出衔接的路线方案，谁不同意就让谁拿出具体解决方案，谁的方案有利群众就听谁的。又不解决又不同意是不行的。如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了，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解决，我就不信解决不了。”李亚轩说的落地有声，很是坚决。

         “李主任，有你这句话就行，遇到阻力咱一块解决。”蔡雨田道。

         “一切都围着资本转是不行的，党和政府的温度经过资本的过虑再传到群众的身上，那温度还能一样吗？没有经济地位就没有政治地位。”

        “我理解，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积沙为塔，一步步来，只要做起来总会有成效的。”

          李亚轩就沱水镇脱贫工作的细节和蔡雨田谈到很晚，第二天又召集沱水镇脱贫办全体人员开了会。李亚轩认为安排妥帖了才驾车离开了沱水镇。

           李亚轩驾车出镇驶上了通往县城的唯一公路，路面上的车辆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是沱水集团的车。因为在这条路上出过几次严重的车祸。李亚轩不敢大意。尤其是和迎面而来的大货车错车更是小心。眼看就要开进最危险的一段路了。李亚轩远远看见一处路肩上停着一辆车，走近了他认出是王紫绮的车。李亚轩只好停车下来。王紫绮从车上下来道：“亚轩，上我车来，我送你过去这一段。”

          “紫绮，谢谢你了，不用了，你不用这么客气。”李亚轩道。

          “我不光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我既然嫁给了黎健富，我就希望你也好，黎健富也好，沱水集团也好，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我不希望在沱水出什么事。希望你理解我。”王紫绮道。

         可李亚轩此时开着自己的车，哪肯上王紫绮的车。

          王紫绮见李亚轩的拧脾气又上来了，她一时也无奈，可这段路确实危险，最主要还是李亚轩和沱水集团矛盾比较深，而这条路上走的车又大部分是沱水集团的，真是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王紫绮仔细看了看李亚轩那辆面包车，朝李亚轩道：“我上你的车，你送我过去。”说罢又朝他的助手周龙道：“你开我的车，走在前面。”

         王紫绮安排罢上了李亚轩的车。这一段路右手是悬崖，左手是高山，很是危险。不能不说王紫绮的精算胆略还是让人尊敬的。前面有了王紫绮的车开路，迎面来的沱水集团的车看见了王紫绮的车一般都主动避让，所以走的还是挺顺利。这时迎面来了一辆大货车，王紫绮的助手鸣笛示意他，那大货车便紧贴山根停下来。王紫绮的助手则小心错车开过去，李亚轩跟着也错车开了过去。这回县城是靠悬崖一侧跟来时靠山一侧的感觉还真不一样，危险大了许多。

          “这条路真应当再扩一扩。”李亚轩道。

         “那当然好了，李大主任，你就多给争取争取吧，沱水人民感谢你。”王紫绮笑道。

         “沱水集团财大气粗的，出点资吗？”

         “这不是在平原上，得开山，费钱又费力。沱水集团可没有你李大主任的动员能力，揽不了这磁器活呀。”

          “好，等时机成熟了，咱们一起干。”

         “好的，一言为定，我听你招呼。亚轩，你这来去匆匆的，咱们也没有机会好好切磋一下有关理念问题。过去咱俩争，我不以为然。我下海了才真正感到理念问题的重要性，它关系到民营企业的健康成长。我真的希望和你好好探讨一下，能得到你的指导。”

         “呦，王总也谦虚起来了，令我刮目相看。”

          “你别挖苦我，我不是谦虚，我是真心的。我本来是想躲到民间享享清福就算了。可没想到，哪里也不轻松，哪里都有矛盾，甚至还很尖锐。”

          “紫绮，咱们今后要走的路都还很长，面对巨额利润的诱惑最主要是首先要守法，有些事一定要给自己划红线，千万不能为了资本的利益而不顾一切。紫绮，咱是同学，我是推心置腑。”李亚轩说的很诚恳但话的语气有点重。

          王紫绮闻听没有言语，车内的空气一时有点沉闷。稍倾李亚轩见车已驶出了危险路段，道:“紫绮，这段路你护送我过来了，谢谢你了，你回去吧。”

          “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亚轩，又要分手了，我对你真的不放心。我承认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但你处处呈强我是不赞成的，应当要有一个科学的态度。例如刚才万一出了车祸，你掉了下去你的小命就完了，对方判个过失罪最多也就是判七年，你说你划算吗？你不仅属于你自己，还属于惦记你的父母和亲人。”王紫绮望着李亚轩的眼睛说着顿了一下，又道：“你回到县里给我来个电话。报个平安，行吗？”王紫绮道。

        “好的，你回吧，再次谢谢你。”李亚轩目送王紫绮的车渐渐走远，他陷入沉思。王紫绮柔中有刚、藏锋不露、韧性十足，精致敬业……一个个活生生词汇浮现在李亚轩的脑海里。他对未来工作的艰巨性有了更深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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