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墟烟里, 袅袅炊烟。
久远到无从说起,奶奶一直信佛。
小的时候不知何谓“钱”,但是我知道我们有大大的房子,有可口得食物,还有“刘妈妈”,没有上小学之前,我们一直形影不离,不管任何时候她总是无原则的疼我爱我。现在回想起来依稀能感受到那天的热度,还未踏进家门就嚷着要“刘妈妈”给我绿豆汤,以前她总是会提前打开门一脸慈爱的抱起我往屋里走,可是那一天没有,她离开了。奶奶只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我很难过但却又好像似懂非懂着些什么。
爷爷的父亲曾经是个地主,可能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生活,他不曾为了父亲、姑姑、奶奶、我们的生活努力过,他整日沉浸在自我的满足与欲念中,他酗酒他赌钱他吸烟,他总是这样自顾自的生活着,他甚至觉得“我们”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他是我们的救世主,他神圣的赐予我们大房子食物与衣服,他怜悯的恩赐着我们这一切属于他的拥有。
可是他却忘了山穷也有水尽也有的时候。
“刘妈妈”走的第二天,我们从大房子里搬了出来,我们离开了爷爷的“恩赐”,离开了以往的一切,我们开始和常人一样生活劳作。
奶奶是被爷爷用钱买过来的妻子,面对爷爷的暴戾她无法给予强力的回击,但她却总是可以毫无违和感的躲过这些,奶奶没有过多的文化知识,因为她不像爷爷那样有个“地主”父亲,可以随意汲取知识的滋养,也不像爷爷那样有个父亲做后盾,大多数时候奶奶都是家里沉默的存在,但却也是“生活”的存在。
小的时候不懂佛像,只觉得那像个娃娃,却又莫名的对他充满敬重,奶奶每天都会对着它叩拜,深深的凝望而后又出神的微笑,好奇驱使下我曾问过奶奶她在做什么,奶奶说她这是在维护他的信仰和汲取生活的力量。
奶奶的一生都不曾平坦过,她甚至不知道她的父亲母亲是谁,好运的是被善良的人收养了,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又为报恩嫁给了爷爷来换些钱给养母治病。以为生了姑姑可以讨的些爷爷的怜爱与改变,然而只是更狠毒的谩骂。重男轻女的思想真是可笑的亘古至今如磐石般坚硬的存在并延续着。但正是因为信仰的力量,奶奶从未抱怨过这一切,朴实温吞的接受着这一切,一次又一次的从这些泥泞中走了出来。
但奶奶似乎真的和命运有什么不解之仇一样,爷爷日积月累的酗酒赌博让我们顷刻间一无所有负债累累。讨钱的强盗们日日来恐吓逼迫我们,为此妈妈和爸爸吵过也闹过,她要爸爸带着我们离开,离开这让她深深恐惧的一切,而姑姑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家里如死寂般的沉默,我们迷茫 惶恐 孤独 无助,只有奶奶,她一如往常般的过活着,强盗们的追讨,生活的艰辛,都不曾是她自弃,好像在她眼里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她仍然坚持着每天的叩拜,她说每天佛像的洗礼就是她的力量源泉。她用她佝偻却坚毅的脊背与目光告诉着我们,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就这样,在风中漂泊的这一大家子又安定了下来。
后来爸爸和姑姑用所有的积蓄与外借渡过了这段难捱又难忘的日子。
往事堪堪,现世稳泰。
时间会消逝掉许多的存在,但精神里的信仰却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如今没有了生活的担子,奶奶也时常去不同的地方感受不一样的佛家精深。
而大千世界, 往往众生 ,我们每个人都是众生里的一界俗人,不管时空如何更递 ,你都应明白,信仰他不一定是佛,他亦不必仅拘泥于宗教,但是他必须代表自己的精神追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