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金华安静而沉着,这座城市聚集了很多做工地的人,年轻的,中年的,甚至五十多六十的。他们携家带口在这里的村上住下,一个村子里很多都来自一个地方,操着大家都能听得懂的方言,大家好像不是出门在外,就像在老家,熟悉而又热闹。明和敏也是这群人中一对小夫妻。明的老家来自云南,在他刚出生时母亲就过世了。幸而两个姐姐就嫁在同村,东拉西扯也算是把他养大,后来两个姐姐家带着各自家人来到金华做工地,两个姐夫都是勤劳的农家汉子靠着自己的力气慢慢的也把日子过的好了起来。明在十六岁时也和姐姐们一起到了金华。虽然没了母亲,但是两个姐姐疼爱,明从小倒也没受过多少苦。来到金华的第一年,每天早早就要起床跟着姐夫们上工地,金华的夏天能把人烤熟,早晨四点就得到工地十点左右就做不起了,一群人吃过中饭三五成群就开始斗地主,打牌,一天的工钱还没挣到可能就已经输了三四天的。没法,做工地的都爱赌,所以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对,要是连生活费都输光了还有姐姐姐夫处可去。就这样重复着一整个夏天明没能攒到一分钱,他想马上热天就过完了,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努力干活攒钱,家里的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又湿又冷。老父亲腿脚不好,等有钱了好给老父亲买两车煤炭过冬。于是明连着三天再没跟工友们一起去赌钱。中午休息的时候他总是离赌众远远的,蒙着耳朵假寐。晚上回到住处草草吃过饭就睡,也没出去打麻将。然而睡在床上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想,我就去看看,我不上桌打。穿好衣服出去溜达,咦那一桌刚好三缺一,唉,他又对自己说我就打几把争取十一点回去睡觉。可是真不巧,今晚手气太差,连着几把都输。兜里仅剩的二百多快已经只剩下五块,一咬牙,娘的今晚必须赢回来。不然明早连早点钱都没了。恍恍惚惚间住处房东家公鸡已经开始叫,大伙终于说散了吧,明天还上班,摸出裤兜里的山寨手机一看都已经凌晨五点了。他想再过一个小时姐夫就该叫自己上班去了,到时候自己该怎么说呢。回到住处到头就睡,迷糊间好像是自己的山寨在狂吼,在被窝里摸索半天好不容易把它摸到,微眯着眼模糊看去好像是大姐夫的电话,刚接通还没来得及喂,电话一头的姐夫就劈头盖脸吼过来,还不赶紧下楼我们就在你楼下,啪把电话挂了。明翻日历一看,哈真是老天诚心要帮他,今天居然是十月一号国庆节。整理一下心情他又给姐夫回拨过去,刚接通姐夫的大嗓门就传来,还不快下来!!!明微微踹口气,小心说姐夫你晓得今天啥子日子不,今天是国庆节,那个啥普天同庆的,我准备给自己放假一天。那啥我就不去工地了,你们别等我了。赶紧啪把电话给挂断。他姐夫看着手机愣住了,娘的,国庆节跟你毛钱关系都没有。蒙着被子还能听见姐夫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想睡着了就好了。
冬天寒风凛冽而来,快要过年了明依旧没有一分钱,家里的冬天更冷。那个坐落在云南东北的小山村四处的山,坑坑洼洼的黄泥巴路,冬天更是又湿又冷。前两天老父打来电话说瓦房漏水了,煤炭也只剩一点点,腿上风湿实在疼得很。明往裤兜里摸了一把,还有一百二十三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