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在他的《门前》里说: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扇,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我们需要永不毁灭的土地,我们要乘着它,度过一生。我家门前,阳光洒下来,梧桐在结它的果子,风也在摇它的叶子。
门前一条大河,两岸一排梧桐。我们心怀大海,看尽花开。生命或安然寂静或轰轰烈烈,风过处,总有暗香盈袖。门前的梧桐,厚重的芬芳了我的整片天空。记得儿时,最喜欢在门前的棵梧桐树下乘凉。那是每一个夏日里最美好的回忆,太阳火辣之际,梧桐树硕大的树冠就化作童话中的翅膀,荫庇着人们。树叶浓密而活泼,偶尔吹过一两阵风,便哗哗作响,发出醉人的香气。听老一辈的人说,那是一棵“长命树”,当他们都还是个孩子时,那片梧桐就挺立在河的两岸。光阴在指缝悄悄流过,河里的水涨了又枯,天空的云聚了又散,人们奔忙依旧,梧桐默默不语。
炎炎烈日下的梧桐是悠闲宽厚的,茂密而碧绿的叶片依偎严严相叠,长得郁郁葱葱、苍翠挺拔,一张树叶就是一只绿色的手掌,托起一轮骄日绽放着美丽的笑容,沐浴着朝霞、烈日与夕阳,不燥不热筑起森林般隅域,抵挡着炎热与骄阳,为行径在梧桐下的你我扬起了绿色帷幔,在阳光下可以歇凉,再加上一阵清风习习,清凉惬意,正好的一番美意,正好的一番心绪。更恰似一番企企盼盼筑巢引凤的胸怀。让人百凉爽。
最怕梧桐兼细雨,最怕细雨打芭蕉,最会回忆起从前。老旧书页被时光发酵出温暖的味道,昙花惊现在于某个黎明之前。晨光乍泄,细碎的尘埃飞扬在阳光里,然后消失,就像是时光了无痕迹地老去,最终化成了指尖的弧度,或潦草或认真的纹路。劣质的粉笔在黑板上一笔落尘,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努力分辨着反光的字迹。偏爱秋天草地金黄的落叶,收获阳光的积淀,让人惊艳。逝去的日子像翩飞的蝶,迷失在记忆里,无影无踪。
自儿时记忆起,每当暖风吹醒山野的新绿,嫩柳拂动腰肢,小牛在溪边撒欢的时候,满眼就弥漫着洁白的桐花。红的线丝,白的花瓣,乳黄色的花心,颤颤地挤满枝头,亲如手足,密不可分,空气里散发着甜甜的花香。清清的河水带着绿意,泛着春光,河那边的桐树林开始幻化出万千气象。春日乍暖,银色的树枝上爬满了桐花,一枝枝,一簇簇,形态各异的空间,抽出浅绿的嫩叶,一片片各不相同,姿态万千。晚风里夕阳斜照,在天幕的陪忖下,可以看到那细细的纹理,轻摇着节拍。
一夜春风吹出满树的花骨朵,蜂舞蝶阵,晨露在草叶上滚动,甩出点点光亮。盛开的桐花如此洁白清丽,朵朵花瓣,迎风带露,玲珑剔透,如楚楚动人的少女,欲语含羞。绿叶在枝间延伸,花瓣在林间飘零,一个个小生命在哪枝叶的缝隙间诞生。无论夏日的酷暑,秋日的风暴,系在蓬蓬绿荫下的果实紧紧地和枝叶抱在一起,吸取天地的精华,慈润大地的营养,慢慢长大。山川飘荡着野菊清香的时候,斑驳的山林显现出它的忧伤。草木枯萎,黄叶飘落,那块桐树林却更显出她的秀色,它结出丰硕的果实,也许,自然的繁衍生息,就是从这漫长的过程中走出来的。
雪纷纷而至,似那白天鹅的羽毛和飘扬的蒲公英,轻盈而又柔白,在风的轻抚下在天空划出一道弯曲的弧线,最后悠然安逸的躺在了泥土之上。又是一年冬季,却只能回忆那年的雪。流年似水,岁月蹉跎,他们的额头上满是岁月的痕迹,鬓角被风霜涂染了颜色,曾经为我们撑起一片晴朗天空的脊梁,也不再挺拔。在一片银装素裹中,一个沧桑的身影立在木质的大门前,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撑着腰杆,时不时地拽着衣角摸沙磨砂,满鬓银丝在风中凌乱,干涩的目光越过门前投向远处的路。最残忍而甜蜜的事是盼望,搭上萧条的梧桐与结冰的河水做背景,怎叫人不心酸。
门前的点点滴滴,关于梧桐和大河,关于蓝天和群鸟,随记忆倾泻而下,别只是旧时相识,别只是等待或者逃避。待来时、愿我们目之所及皆是欢喜。
(源于网上,稍作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