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nderstorm 2015.03

这场雷雨最终还是没有下个酣畅淋漓

傍晚回家时在半山腰上回头看见远方最后一丝夕阳的红晕 试图从大片的乌云边缘探出头来

就好似每次和母亲通话时 呆滞地盯着眼前昏暗的天花板 努力压制住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 妈 我不想听了

似乎只有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带着耳机 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我才能抑制住这种冲动

“今天去看了那个房子的水表电表 今天去电信公司查了手机号 今天如何如何

你要把我发给你的图片存住哦 你什么时候不忙了和你爸一定要聊聊 你去问他住在哪里 你去问他结婚了没

我又打扰你了 但是我实在难受

活着毫无盼头啊 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了

回到家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

睡吧。”

每一天 每一次通话 我都似乎要把自己所有出口封闭 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爆炸及崩溃

每一天 每一次挂下facetime 从胸口涌上来的痛苦都在试图把我淹没

除了眼睛没有液体流出来以外 所有的感觉都和歇斯底里的哭泣与哀嚎没有任何差别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在祈求自己能哭出来哪怕一滴眼泪

但是却一直做不到

除夕 挂下facetime以后去阳台抽了根烟 那种崩溃而歇斯底里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来袭

我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张开嘴巴

可是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也没有流出任何眼泪

然后我抽完了那根烟 呆滞地站在阳台 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打facetime前是打算去做什么的

一切就像没有下透的夏日雷雨

闷热而潮湿

让人窒息

我在悉尼

他们离婚了

这一切似乎都是我幼时的梦想

但却完全不似我想象中美好

我以为二十多年的噩梦终于要醒来了 但其实这只是另一个梦魇的开端

仿佛有人逼我坐在一个巨大荧幕前 看着没有尽头的宫斗大戏

然后塞了一支笔在我手中 告诉我把这个剧本写下去 不要停

我在悉尼 这个曾经最早喜欢的国家

去年年底和郁站在午夜的悉尼歌剧院屋檐下时 那种累积了半年的失真感让我几乎迈不开脚步

他说 好不真实

是啊 好不真实

坐在coogee的海滩边望着眼前漆黑的天空与海面 感觉一切都看不到尽头

感觉自己就要被吞噬 感觉好像摄入了过量的大麻一般 整个世界都在脑海中舞蹈

还有那遥远的不知是什么鸟的鸣叫

他说 生活是多么操蛋是多么身不由己

是啊 我这么应和着

努力学着他把烟头弹走的姿势

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去他们的 对 去他们的

我在悉尼 这个拥有这漫长夏日的南半球城市

从浦东机场踏上飞机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 不敢相信自己要这么离开这个国家了

依稀记得儿时睡在外婆身边的那些个寒假 总是梦见自己去往陌生的国度 然后惊恐的发现自己听不懂周围人们的话语

还记得的 是自己日复一日的失眠 直到凌晨四点 爬起来去翻看考研政治的笔记

还记得 那最后一个冰天雪地的冬季 看完第二天考场的我 在一家卤味店里和老板娘的闲聊

明天考研呢? 恩。 我当年考研头一晚也是这么个大雪天。 姐你也考过? 我可是东大的机械研究生呢。

翘掉了13年的考研。几乎没人知道。

不 其实事实是 我告诉了大部分人 我考砸了政治 包括一部分密友

我还告诉了那么几个人 我翘掉了考研

时至今日 再谈起这个话题时 我都已经分辨不清我告诉眼前人的 到底是哪个

然后是无休止的没日没夜昼夜颠倒的游戏

打团时没有人信我是妹子 战场时我能收到越来越多的人头 装备越来越好 dps越来越高 稀有坐骑越刷越多

仿佛吸了毒一般 似乎我真的是银月城的一员 似乎我真的是可以掌控邪能与恶魔的术士

痛苦与毁灭 这两个专精没准就是那时候我的状态的最好表达

希望自己就这么深深陷下去 再也不用醒来

这大概是我这么些年做过最幼稚的事情

那些日子日复一日地蹂躏着我折磨着我 然后把我泼醒

循环往复

依然记得的还有坐在沈阳北站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眼泪的自己

临近毕业前生硬地拒绝所有集体活动的自己

当时那么厌恶周围的人群和环境的自己

最后甚至连导师都对我扼腕叹息

我坐在空荡荡的候车大厅 等着那班熟悉的午夜特快

像个傻逼一样

无声无息地留着眼泪

将近三个小时

像个傻逼一样

哦对 西安

站在自己报考学校的大门前

我眯着眼睛抬头看着那几个大字

完全没有热情与期望

所有这些 还抵不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

那时天天泡在咖啡店看的微生物书似乎至今都还沾染着咖啡的香气

从12年开头的直至14年1月考完研的这些日子

仿佛是被无尽拉长的倒影 又好像是被压缩的一个节点

所有的情绪 所有的痛苦与折磨 在我交完微生物卷子以后

全都结束了

我站在合肥八中的教学楼上 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再也不会痛苦了

恩 再也不会痛苦了

哦对了 我还在一个高中生的桌子上写了一句话:不要考研。

14年的考研似乎只是在完成一件未完成的事情 除此以外毫无意义

曾经的自己又怎么会想到

我坐在南半球的某个角落 听着窗外滴答的雨声

手里的日子像抓不住的沙子 成把的流去。

低空飞行的轰鸣着的 不知飞往何处去的飞机

以及暴露在日光下灼痛的皮肤

手里勾着人字拖踩在涨潮边缘 抬眼望去的无尽大海

每一天的日子都仿佛哑剧一般死寂

我像逗逼一般过着人生中最开朗而活泼的日子

然后再把那个自己用绳索慢慢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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