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有无数优秀的作品,读但丁的《神曲》时,其中浓厚的宗教气氛让我不自然的挺直身板,地狱篇中的描写更是让我感觉仿佛在与鬼刹修罗对视,所以对我而言,《神曲》书如其名,就像是置于神坛之上的圣物,太过厚重。而同为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十日谈》却给了我完全不同的感受。
《十日谈》以1348年的佛罗伦萨瘟疫为背景,十个青年男女在同一个别墅避难,十天里一人讲了十个故事,这一百个小故事包罗万象,乐趣中藏有人生百态和哲理,也难怪意大利评论界将薄伽丘的《十日谈》和但丁的《神曲》相媲美,称之为《人曲》。
《十日谈》抨击了封建特权和男女不平等。薄伽丘确信,人的高贵并不取决于出身,而是决定于人的才智。即便是伺候国王的马夫,其仪表和聪明同国王相比,毫不逊色。不少故事变述了在争取幸福的斗争中,出身微贱的人往往以自己的智慧、毅力战胜封建主和贵族。薄伽丘揭示了这样一条真理:“ 贫穷不会磨灭人的高贵品质”,穷人家往往出现圣贤,倒是“高贵叫人丧失了志气”,帝王家子弟只配放猪牧羊。他还摒斥中世纪僧侣主义污蔑女人代表罪孽的陈腐观念,赞美妇女是自然的美妙造物,主张妇女应该享有跟男人平等的地位。
不知怎的,读《十日谈》时,我竟会莫名的想到《聊斋志异》这本书,郭沫若曾评聊斋——“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说到聊斋,我脑中总能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座不起眼的茶棚立于车马熙熙的官道旁,一个衣着朴素像是书生模样的男人坐于棚中,在这个棚中讲故事的人形形色色,或是垂垂老者,或是稚子孩童,亦或是彪形大汉,蒲松龄用一碗碗茶水换来一个个内容各异的新奇故事,给后世留下了这本《聊斋志异》。聊斋和《十日谈》,蒲松龄和薄伽丘,两本语言都不同的书,两个相隔百年的作者,完全不同的国度和社会背景,却都以民间故事或传说来针砭时弊,赞美爱情,谴责荒淫腐败的统治,也许这正是文学作品的奇妙之处。
《十日谈》虽被列在世界名著行列里,可我觉得它更像是一本床头故事,不管什么时候抓起来,总有一个小故事能逗你一笑,或让你闭目沉思,读书的时候忽然想起,小时候喜欢盘腿坐在夏天的庭院里,在姥姥的蒲扇唿扇里听她讲那一个个遥遥的故事。大道理太枯燥,于是人们把一个个道理编进故事里,在无数个夜晚讲给孩子们,也把先人的智慧一代代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