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公交车终究还是改不掉摇摇晃晃的老毛病,车里条条框框煞白的风景穿梭其间。风撑着窗户倏忽进入,呼出的每一口气在空荡荡的车里自由扩散开去。这一切,阿楠都不想顾及,白色耳线里的音声完美地帮她隔离,尽管车笨重地在喘息。
倏忽的停顿猝不及防将阿楠的身子向前提去,漫不经心地往后靠,不过是寻常的接客。
怎么有点拥吵,无意识地往外望去,好多陌生的脸孔,那样的五官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刚刚好歌曲就这么接近尾声呢?调大,不够,再调大。公车终于嗫嚅着前进,又是笨重的声音……眼角的光在一瞬间被遮挡,音乐蒙蔽了视觉里的一切背景。素衣白衫在身旁安静坐落,像尘埃静静沉下,不过带了点颜色。这个尾声稍微有点长呢。
长长的白色耳机线在余光中晃动,阿楠不经意地瞟见隔壁歌单的一首歌,《天梯》。不同颜色,00:01,00:02……没有下文了,才反应过来周围如此沉寂,举起手机,天梯,00:06,00:07……莫名奇妙地,阿楠再次回头看,00:10,00:11……完全一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的阿楠不自觉地瞅了瞅白色衣襟上安着的脸庞。被另一双目光打回了角落,那张脸,不是确定,却记住了。
阿楠想着:竟然友人耶听这首歌,真巧。笑了,便签里写着:这一天,我的天梯遇见了另一个天梯。
在同个站下的车,走的是不同的路,到达的是同一个地点,楚御书院。
好多天后的那场笛箫会友上,她带着同一条耳线同一首歌,凑凑热闹,抬头一瞬认出一个脸庞,但是,不认识的。还算可以吧,本来对笛箫的风韵就有种特殊的情感,就好像自己手里就有着古筝可以随时附和。身旁熙熙攘攘,好像在追着什么,“听说,刚才吹《青花瓷》的是社长,吹的很深情,但是,上场前都没说过一句话……“”是吗?刚才她们追的那一个吗?可惜。我怎么就错过了呢?”阿楠的手机屏幕显着一行字:可惜吗?所有的错过不都是刚刚好的么?
拥拥挤挤间隔太久,阿楠不喜欢等待,没有任何耐心。从人群里狼狈蜷缩地挤出一条通道,就走那条没人的小道。匆忙把耳机戴好,湖边,有人执萧独立,脸庞熟悉,但是,不认识。
还是不自觉地想发发牢骚: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声音,有些巧合,遇过,从不遇见。
身旁无人,只好去另一个湖畔了,明天,就要走了。
文 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