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庭院银装素裹,层次错落,从女孩的角度望去,怎么都是一幅极秀雅的画。
此画精雕细琢,最高处苍松挺立,在风雪中高傲着。雪藏在它如针的叶子里,如同少年浓墨般的黑发在风雪中挺拔傲然,雪愈洁,衬着发愈黑亮。低处有矮矮的灌木丛,结出红彤彤的果子,显得秀气多了,在闪着银光的雪里愈加玲珑可爱,如被糖霜包裹一般。有了这些果子,低矮的灌木丛从同秀丽的女子一般,在风雪中显出自己的绰约风姿来。有条小溪蜿蜒淌,富平褪了它的闭塞的广绣流仙裙,身着鹅蛋黄的裙袄在水面默默地起舞,身上洒满平整的薄雪。有桥弓与上,黑木的桥与洁白的雪如同暗夜与皎洁的明月一般,透着神秘的气息,这气息吸引着暗夜的骑士,女孩思绪连篇。
她喜欢她这个日式木屋,喜欢衣着和服从这个独特的角度看着庭院的一切,喜欢每天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啜饮着略泛苦味的抹茶和甜蜜的洒满糖霜的蜂蜜蛋糕。这对于她就是生活,一种力量需要另一种力量相抗衡,所有的一切才会平衡。她优雅地坐在正对庭院的一个位子,寒风使他头脑清醒,思维敏捷活跃,在这时刻她可以无忧无虑地畅游于天地之间,领万物之多娇,她的思绪仿佛同此刻无处不在的大雪一般飞舞在庭院中,或静谧如水,藏身于黑玉般的大湖中,那大湖就像伶俐顽童的眸子,眨一眨眼,却又好像是白发智者历尽沧桑的眼眸,或翱翔于天地之间,或如糖般粘在通透红润的果子上,在漆黑质朴的桥上,在傲然苍松的发间,在优美浮动的浮萍上,但是她始终没有移动过,就在这里,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啜饮着泛苦的抹茶。与她来说,心灵的超脱和自由带来的愉悦超乎世上的一切。
此刻便是永恒。
突然,一只飞鸟跃入,打断了平静的一切,它有着宝蓝的羽毛,红色的喙,白肚子,一双赤爪。这鸟十分大胆,它越过庭院,径直来到女孩面前,歪着头瞅着女孩,女孩笑了,撕了一点蛋糕,递了过去,小鸟轻快地啄着食物,女孩的手心里痒痒的,笑出了声。
几年后,女孩成了女人。回到了这里,她脱下了军装,穿回了和服,坐在了几年前他坐着的位子,大雪依旧。百无聊赖之际,她摆弄着手枪。突然,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没有力量与它相抗衡。然后,她对着庭院开了几枪。
水在一瞬间碎了,浮萍颤颤巍巍地在动荡中起伏,躲过了第一枪的它没能躲过第二枪,在枪声的伴随下,她的衣裙被撕裂,溶解在黑洞洞的水里,残破的浮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第三声枪响,苍松落了它一身的雪,发出来一阵沉闷的声响。
第四声枪响,果子可怜地落了一地。
第五声枪响,一切归于宁静。
雪,纷纷扬扬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