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生者最大的悲哀
——读海明威作品《在异乡》
2021、12、10
海明威的作品《在异乡》读后,总觉得有一股风从背后袭来,彻骨的寒冷,并迅速包裹全身甚至周围的世界,让人无所躲避。
残酷的战争还在继续,“我们”受了伤,从前线撤退到医院接受治疗。即使华灯初上,周围的一切也无法激起人的美感,那挂在店门外的野味也无法激活味蕾:狐狸的尾巴上洒满寒冷的雪花,鹿是僵硬的且内脏掏空,悬挂的小鸟不耐寒风而摇摆。一切都是死亡,缺乏了生命蓬勃的迹象。战场上鲜血淋漓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厌倦至极,退回到后方依然如此萧然悲凉。只感到风从山岗上吹来,冷飕飕,很冷。
“我们”撤退到医院,“我”的膝关节有病,医疗器械是有效的,但是在这里不凑效,医生诱导出“我”的爱好与兴趣,试图来安慰与鼓励。“你是个幸运儿。”医生说。是幸运儿吗?谁能够回答?“我”是没有回答的。医疗器械的功效与医生的仁者之心都无济于事,还有什么可以言说。只是感到语言在此时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少校与我不同,少校是手受了伤。他战前是意大利最优秀的剑术家,少校却问医生能否再踢球。究竟是对手的追求还是对脚的梦想,医生没有回答他,怎么回答,谁知道吗?这是人世间最伟大的诡辩,永远没有结论的。医生去拿来一些照片,反复强调医疗的神奇效果。少校是不相信的,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医生在一个患者的面前一切行为都是被动的,那又怎么会产生治疗的神奇效果呢?
也许炮火纷飞的战场上那种惨烈的画面已经深深的烙在这些战士的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战争所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修复。身在后方,心依然在战场。只不过不是杀敌的豪情万丈,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悲凉。
病友们结伴同行,人们恨他们,有人高呼:“打倒军官!”他们究竟是侵略者还是受害者,谁说得清楚?但是弱者的人们不恨他们这些军官那又仇恨谁?只是战争还在继续,谁会喜欢战争,谁说得清?军官与人们,是战友还是敌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们之间是否有过交集?
没有想到的是,因对少校情况的一无所知而完全触怒了他。他“恼火、怒气冲冲、痛苦、大吼”,最后还是说出了一个极其不愿提到的字眼:“该死”。死的是自己的妻子,那该死的又是谁?是那医疗机器吗?一个少校,也许是一个叱咤风云的英雄,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一场战争,他又能如何呢?吼一吼吧,那就是最好的发泄。发泄完了呢?他回来非常坦诚的道歉。好像一个巨大的影子人在背后操纵挟持这这位可怜的少校,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这少校以及所有的人,甚至这个世界。
“我”只能深表遗憾。他也想忘记痛苦,可是又如何消除历史的印记呢?少校熟知战争的异常残酷,他也曾有美好生活的梦想,直到残疾不能再上战场了才同意和妻子结婚,这是怎样的苦涩与幸福交织!以身体残疾的苦难形式摆脱了战场,却又在瞬间被命运的无常打败。
他无处可去,依然回到了医院,只是手臂上多了黑纱。
痛苦无法忘记,生活还得继续。可是怎样活下去,谁都说不清。这才是一个生者最大的悲哀!
我仿佛看见少校坐在窗前,他望见了什么?死去的妻子?炮火连天的战场?也许什么都没有看见,一切都那么茫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