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答20岁:一路向北,通宵硬座,零下三十度穿短袖的意义是什么?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By逃跑计划

夜空中最亮的星

工体 2017.6.17

2017年6月17日,逃跑计划在工体开演唱会。我和爽爷、宸汐,我们三个已经毕业一年的人又重聚在工体,一起听着逃跑计划的歌。

唱到夜空中最亮的星的时候,全场观众都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看台的灯光汇聚成一片璀璨的星空,毛川在台上说你们不知道在我这个角度看你们有多美。

我想起四年前漠河的那片星空。踩在冰冷厚实的雪地上,周围没有什么光污染,也没有喧嚣,繁星布满夜空,北斗七星就在眼前,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那时候夜空中最亮的星这首歌还没有那么火,逃跑计划却已经成了我们最爱的摇滚组合。

我们听着他们的歌,绿皮火车上,冰天雪地里,满天繁星下,他们的歌贯穿了我们整场旅行。

那时候我们上大二,期末考试最后一科结束的当天晚上,我们三个女孩儿就坐上了北上的列车,开始了一趟未知的“冒险”。对于当时没有太多旅行经验的我们来说,那场旅行在未开始时的确像是一次冒险。

零下三四十度的中国最北是未知的,我们想象不到那里到底会是怎样的。我们担心通宵的硬卧,担心冻伤,担心手机在低温下没电,担心隐形眼镜会在眼睛里裂掉,担心治安,甚至还担心着我们的期末会不会挂科。

旅行之前我们三个都没有和父母讲真话,我们说旅行只结束在哈尔滨,我们说有很多人同行,我们都先斩后奏在旅行中给父母打电话才慢慢说出真相。

从哈尔滨到漠河,最后去吉林看雾凇。十几天的旅行,让我收获了很多,也是它让我真正开启了旅行的道路。


旅行视频

初到哈尔滨的时候,感叹之前在北京冬天的那种冷根本不叫冷。气温大概在零下二十度,一下车鼻涕就在鼻孔里结了冰,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我们住在中央大街附近的酒店式公寓。中央大街上有各式各样的冰雕,冰糖葫芦真是“冰”糖葫芦,大家大冬天的排着队买马迭尔冰棍吃,天气冷但是很热闹。

中央大街
在哈尔滨随处可见这个温馨贴士

夜晚的中央大街没有白天的繁华喧闹,彩灯亮起也有种静谧的美。

圣索菲亚大教堂,从中央大街走过去也就几步路的事。

晚上我们一起去超市买零食和啤酒,回到住所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喝。夜里睡觉的时候我们三个挤在一间屋里关着灯讲鬼故事。

在冰雪大世界里玩,我们把鞋里贴满了暖宝宝,冰雕做的温度计显示气温是零下三十度,为了排最大的滑梯,我们三个人轮流去旁边的小商店取暖,整整排了两个小时的队。

大滑梯的冲撞比较厉害,宸汐的相机掉在滑道上了,在那工作的老师傅立刻爬上陡峭的滑梯把相机给我们找了回来。

零下三十度
冰雪大世界

在开往漠河的列车上,暖气很足,人只需要穿短袖,但是走到车厢连接处,封闭的门上早已结满了冰霜,散发着寒气。

19个小时的硬卧,一路很多人上上下下,我们认识了可爱的孩子,回乡的大学生,也遇到了一路神侃的东北大叔。

到漠河那天,天色已经比较晚了,司机师傅拉上我们到了住的地方,我们就在住处旁边找了一家餐馆吃饭。一进去就是厨房,往里走才是吃饭的地方。吃饭的就我们三个人,开始看着样子我们总觉得像电影里的黑店,点菜的时候也小心谨慎,结果菜上了以后,发现菜量大的惊人。三十多块钱点的水煮肉,足有脸盆大。放开了吃也吃不下去……

一开始我们都盼望着能在漠河看到极光,后来才知道在中国最北其实是看不到极光的。司机师傅说他只在小的时候看到过一次极光,那时候还以为是苏联放花。

北红村清晨炊烟袅袅


北红村旅馆上的警示

从漠河北红村到北极村的时候,有个读研一的女孩儿搭我们的车。她是“穷游一族”,一路逃票蹭吃蹭住蹭行过来。到北极村,她又要拉我们逃三十块钱的门票,我们都冷眼拒绝,然后眼看着她被抓,却仍不愿意出那三十块钱,耗了一个上午,眼睛都哭肿了。最后是我们的司机师傅实在看不下去,给她掏了那三十块钱的门票……

下午我们在最北邮局又看到了她,正有人和她很欢快的交谈着,说着“美女,你很酷啊”这样的话,想起她之前在车上和我们炫耀她的逃票经历,说我们年纪小逃票都没逃过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我心中只有冷笑。

最北邮局

漠河的旅行,见过奇葩,也遇到过很多感动的事。

当看到和我一样年纪的士兵在寒冬里尽职尽责地把守着国境;当脚踩着厚实的雪抬头仰望满天繁星发现北斗七星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当我们三个在江面自由自在地嬉笑打闹,躺在白桦林中看树枝伸向天空;当在室外冻得打哆嗦时拐进一个老爷爷用心经营的小馆子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时,我都收获了令我心头一热的感动。

因为水汽,睫毛上也结了冰

在北极村的最北邮局寄出了很多明信片,在北红村看过星空和日出。在“我找到北啦”的石碑前一起穿着短袖拍照,在一边冻头一边熏脸的火炕上睡过一宿。

漠河县城街头
漠河县城街头

漠河回程的火车票买不到卧铺,我们只好坐了硬座,同样19个小时,开始车上人少,我们直接躺倒在硬座上,用书包垫着脑袋,半夜火车靠站,有很多人上来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让我们把腿拿开,我就坐起来继续睡。

后来到了吉林,住在雾凇岛附近的客栈,第二天凌晨四点老板娘就在楼道里叫醒整个客栈的游客,我们睡眼惺忪坐上面包车到坐船的地方,然后上岛。

大清早,我们站在岛上冻得浑身发抖,亲眼看见在我们后面上岸的那批摄影爱好者,迅速而又有序地把三脚架摆在最大的招牌雾凇前像开发布会一样咔嚓咔嚓按快门,然后又迅速离开,前往下个拍摄点。

凌晨的雾凇岛

雾凇是雾气和水汽遇冷凝结在枝叶上的冰晶,并不是每天都有雾凇,要看运气。我们只在这里停留一天,而这一天正好就幸运地看到了雾凇。

回程的时候面包车要高价,我们气不过,想着没几步路,直接自己沿着公路走了回来。一路上我用随时可能低温没电的手机公放着逃跑计划的歌,就这样走回了住处。

走到最后身上都出汗了,暴露在外的皮肤依然僵着。

这样的旅行,可能只有那个年纪受得了,那时候要是不去,现在更没有可能再去了。

不怕通宵的硬座,不怕天寒地冻,想去就去了,想穿短袖就穿了,想和人理论就理论了,不与行为不端的逃票者同流合污,但为了省钱零下三十度的冰天雪地里可以愣走半个小时。

请回答20岁:一路向北,通宵硬座,零下三十度穿短袖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就只是,给自己一段珍贵的青春回忆。

不鼓吹诗于远方的美好,不说那些勇敢追求自己理想的人才值得敬佩。成年人的世界里要赚钱要站稳脚跟,要抵抗时光飞逝和日复一日地衰老,要成家立业养儿养老。不谈金钱只谈理想都是耍流氓。可以不辛苦的,可以永远理想主义的成年人太少了。年轻人才爱任性地追求仪式感。

但不管现在和未来,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又将变成什么样子,至少有段回忆闪闪发光。

重剪视频的时候,我在文件夹里看到这样一段。当时我们走到中国北极点的地球仪前,三个人想要说点儿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什么有用的话。宸汐带头说了句青春万岁,我和爽爷就跟着一起说。

我把它剪到了视频的最后。当时只是无意中那么一说,现在看来着实是一种不自知地炫耀。我想起小伙伴说,毕业的日子时光似乎过得飞快,但是每天好像都一样,很累没有惊喜,自己好像已经提前衰老了。

四年前我不懂为什么我姐说看了我们的旅行视频想哭,现在在屏幕前剪视频的已经变成旁观者,也羡慕着那三个女孩儿。

“青春万岁。”

“万万岁。”

“万岁万岁……”

“万万岁。”

“咱能来句齐的吗?”

“预备……”

“青春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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