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女孩的小火柴

女孩赤脚走在雪地上,她冷极了。

“那里...有条小巷,进去躲一下吧。”女孩想。

“不要进去!”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这声细细却又响亮的呐喊。

女孩吓得跳了起来,手中的火柴散落一地。

“快把我捡起来,别在发呆啊!”

原来是一根火柴,一根躺在污黑的雪地上的火柴。

火柴?

“我一定是要死了,否则怎么会听到火柴在向我说话?”女孩自言自语道。

“你是就要死了——如果你走进那条小巷的话。”火柴暴躁地说,“暂时的安逸比长久的苦难更能磨灭人生存的动力。得了,你还是快把我捡起来,否则我真的会死掉的,那还不如待会被你划着了好。”

女孩顺从地捡起了那根火柴——连同别的那些。

“你为什么把我和它们混为一谈?”火柴明显不高兴了,“它们给我带来的只有痛苦,被挤压的痛苦,比死更难受的痛苦!”

“我...”

“我知道你很痛苦,是那种比蓝瘦香菇还要煎灼人心的痛苦。”火柴缓过气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但也只有女孩才能听到,“但我真的不想和你一起死。”

“蓝瘦香菇?”女孩迷惑地问。

“冷酷一点的说法就是因为不能引起异性荷尔蒙分泌的增加而被抛弃所导致的…呃。”

“被抛弃...我懂,”女孩喃喃道,“但荷尔蒙是什么?”

“那是...说了你也不会懂的,那东西得几百年后才能被发现并命名。”

“几百年后?”女孩半是怀疑半是羡慕地问,“你不过是一根火柴,怎么会知道?”

“ 别小看我!”火柴被激怒了,几乎做想要跳起来这件它不可能做到的事,“我可是被最伟大的预言家摸过的火柴——否则,我又怎么会说话呢?”

“别骗人,你一直躲在盒子里,直到我把你拿去卖。”

“是这样的,”火柴解释道,“当我刚被制造出来时,只是一根普通的火柴,不,甚至比其它的火柴还要瘦弱些。但一位老乞丐、一位上门乞讨的老乞丐想要偷走我作为生火或是其它的工具,结果被打了一顿并被赶了出去。然而我就是因为这样得到了他的力量,不过这力量也是暂时的。”

“是吗?”女孩相信了它的话,“你躲在盒子里就能知道将来,真了不起。”

“躲在盒子里?我的生存意义本就是寄托在这盒子上!将来也会有那么一群人把他们的生存意义寄托在一个叫‘电脑’的盒子里的。可我的能量很快就要用完了,那时,我又是一根普通的火柴了。”火柴有些伤感的说,但马上又恢复了精神,“所以我要为我们找条出路才行。”

“我们?”

“是啊,你和我。”

“可...”

“你要相信我,而且现在你已是属于我的了。”

“哎?”

“你听我说了那么多的道理,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随时愿意为这些道理付出生命的吗?何况我还是一根知道未来的火柴。”

“...那好吧。”

“你说要把她卖给我?”饭店老板在巨大的惊骇后结结巴巴地问。

“是的。”火柴神气活现地说,像一个老练的商人,“而且,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我买她做什么?”老板说,“我这里不缺人。”

“期权,你听说过吗?”老板茫然的神情使火柴不得不做进一步的说明,“她可能是未来的王后,也可能是富商的妻子!而做为主人的你一定会有利可图的。这利益将比你想像的大得多!”

“但我也可能一无所得。”

“...那好吧。”火柴想了一会,决然地说,“你的祖父是个农夫、父琴是强盗,所以你才有开这个饭店的本钱。你...”

老板紧紧地攥住火柴,生怕他的话被别人听到。

“我得承认,你确实不同寻常。”老板嘎声道,“不过就算你能知道过去也不代表你能预言未来。”

“解开你的腰带。”火柴不容置疑地说。

老板照做了。

“再解开裤子上的扣子。”火柴问,“发生了什么?”

“裤子掉了。”

“这就是过去、现在和将来间的联系。”

“好,我买了。你要多少钱?”

“三个金币。”火柴说,“你把这三个金币铸成一个盒子,然后把我装进去。放在最安全的地方,我将在那里等待下一位预言师来给予我永恒的生命。”

在女孩被带走之前,火柴向她眨了眨眼,小声说,“一个正常的老板总要比一打失常的父亲要好得多。”

老板没有食言,火柴被装进一个精致的、三枚金币打造的盒子里。

唯一的偏差就是,当一个笨手笨脚的伙计要把它装进去时,不小心把它掉在一堆火柴中,在冥思苦想之后,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把这些火柴通通装进去。

火柴虽然痛苦,但不能表达,它的能量已经消失了。

它唯一一件想不明白的事就是:为什么偶然、也只有偶然是再伟大的预言师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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