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未央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

今儿是我的及笄之礼,宫里宫外都在为我忙着,作为父皇最宠爱的公主,我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可是我的五哥还没有来,他说过要给我带来宫外最美的绢花,不似宫中那样繁重俗艳。

“思嫣公主,煜殿下来了。”

宫女的话音未落,一朵薄如蝉翼的玉兰花就出现在我头上。

“我的思嫣最是好看。”五哥笑得俊美,让我作为女子都好生羡慕这张颜。

“五哥惯会取笑。”我红了脸,伸手去触那支玉兰,“玉的?!”我不禁惊愕,不是绢花?

“寻常的物件可配不上我的思嫣,这是独山玉, 这鹅黄的花蕊也是独山玉自带的颜色,鲜花配美人,玉兰配思嫣。”

我伸手去触,虽是玉却有着绸缎般的柔软,花瓣还可以开合。再看镜中的人儿,人比花娇,不禁红了脸。

那些大典总是无聊,什么跪拜、什么送迎、什么大宴,我总是想逃,可是宫女跟太监一步都不离的跟着。好容易入了夜,席间有妃子喝醉了跟父皇痴缠,我才得以趁大家的窃语之际溜出大殿。

我以为我跑得悄悄,却不知刚到了殿外就听到宫女的“公主殿下”,我正在慌神,有一只手拉住了我藏在袖子里的手臂。

“五哥!”我惊喜的发现这个人竟然是我的五哥。

此刻的他穿着深蓝色的宫服,腾空而起的风将袍子吹起。他隔着我的袖子拉着我的手臂在高低的楼宇间穿行,脚尖点过的,我低头去看,身上的衣服和五哥的衣服纠缠在了一起。

我从来不知道宫外的天是这样的,外面有星星点点的灯火,跟散落的夜明珠,我指着最闪耀的地方说我要去。五哥摇头。

“你不能出宫。”

“你也要跟其他人一样嘛,你明明可以带我从这儿直接下到宫外。”我轻轻探出头看了一眼脚下城墙的外面,冷风呼啸。

“还不到时候。”五哥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紧抿,而且听得好生奇怪。

“那是什么时候?”

这次五哥没再回我,只是看着,我也随他的眼光看着,他没有看那些繁华,而是看得更远,我看不懂。在浓重的夜幕下,我只得看着他跟宝石般的眼睛,那里面有比这黑夜还深邃的东西,我也看不懂。

(二)

我因从宴席上跑掉太没规矩,父皇怒了,罚我抄《女诫》,还叮嘱宫女不得见客。我把宫女赶出闺阁,关了门。一会窗户有了声响,我推开窗,是五哥。

“这是宫外最流行的吃食,竹叶糕。”五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吃起来很清香,我冲着五哥笑。

“答应我,不要跟父皇忤逆,你大了,不比从前,要有大人的样子。”

五哥能说出这样劝诫的话来,着实让我吃惊,我皱着眉头不解。

“以后你就明白了。”

五哥离开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女在门外捧着饭站了一个时辰。

“进来吧。”。

“公主殿下,饭菜小厨房已经重新去做,您一定要吃点。”

“我问你,我很不规矩吗?”

兴许是我表情过于严肃,一向温和的坠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公主殿下,请息怒,您这样也是真性情,皇上也是喜欢得很,可是这次责罚也是为您好。请您息怒。”

“我只问你,我是不是确实不守规矩。”

坠儿突然匍匐在我脚下,好半天说:“是。”

五哥说得对,我已成人,断不可像孩童一样不知深浅,谨言慎行、恭谦有礼才是正途。至此,我开始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事事请教教习的宫女,父皇都惊奇我的变化,还道是长大成人。只有我自己知道,五哥喜欢我这样,我这样是为了五哥喜欢。

五哥和我一样,母妃都已不在,我原本有一同父同母的二哥,但是未及成年便夭折,母妃也因此焦虑成疾撒手人寰。

父皇膝下子嗣稀少,至我如今也不过两位皇子,四位公主。大姐三姐早已嫁了,二哥夭亡,四姐也已婚配,只剩五哥和我还伴在父皇膝下。

不同的是:我一直都是由母妃抚养,而五哥之前一直养在宫外。

那一年我八岁,玉兰花开,冰雪未溶,我随父皇去正殿迎五哥回宫。那时二哥夭亡、母妃离世,父皇威严庄重的头饰下掩着根根白发,父皇左手牵着小小的我,右手去拉从正殿进来的五哥。

他穿着紫色的宫服,宽大的袖口伸出双手盈盈一拜,抬起头,我便看呆了那张脸。看惯了宫里的胭脂红粉,偶尔也有些大臣家的小小公子与我们伴玩,但是这样的脸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英气、冷峻,嘴角挂着的不是觐见天子的紧张而是随意,看似恭敬实则随意的一拜。

他举起手,让父皇握住了自己的手,一用力跃上高台,和我和父皇比肩而立。我听着父皇一句一个“吾儿”,我好奇地盯着这个俊美的少年,他只看了我一眼,我便羞红了脸,这就是我的五哥,他看向我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是满含柔情。

(三)

父皇盛年已过,这是谷雨之后我第三次侍疾。父皇不想见那些只会哭天抹泪的妃嫔,只是命人召我来。我女红不好,但是琴弹得不错、玉笛也是吹得婉转,父皇喜欢,我就陪着,只是眼见的憔悴。

太监说五哥也曾来过,听到我在里面奏乐,不让人通报,廊下站站就又回去了。而我也不得空。

转眼小满,听宫人们说,今年南方大旱北方暴雨,谷物欠收,宫外流民遍地。怪不得父皇越发的焦虑,御医的药一点也不见成效。

五哥来找我的时候又是走得窗户,明明我把闺阁的宫人都赶得远远的。因为五哥说了,我已成年,不可与男子擅自接触,他也要小心。

“思嫣,看我给你带的玩意儿。”

“多日未见,可见五哥心里没有思嫣。”我没有心思去看他手里拿得那个玲珑剔透的物件。

“公务繁忙,你也要侍奉父皇左右,思嫣就别怪我了。”

不忍看他失落,还是仰起头认真地看着五哥:“宫外饥荒,你可知?”

“是。你在内宫也听说了?”

“嗯,宫人们传宫外饿殍遍地。”

“思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会支持我吗?”五哥看着我,眼睛里还是温柔,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很凝重。

我有些害怕,五哥抓住我微颤的肩膀,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嫣,你会支持我吗?若没有流民、若能天下安康,你会支持我吗?”

“你有办法?”我惊喜地流出了眼泪,“父皇真的是担心坏了,头发已经全白了,你有办法吗?”

“有!明天我去盛阳宫拜见父皇,记住,你也要在。”

我含泪点头:“好!”

翌日,五哥来拜见父皇。

太监扶着父皇,父皇单手撑床,也是坐立不稳。

“煜儿啊,我的好煜儿。”父皇混浊的老泪滚滚而下,看到花甲之年的父皇,我也不禁潸然泪下。

“父皇,儿臣在外赈灾济民,未能前来探望父皇,还请父皇原谅。”

“吾儿能这样关注民生大计,为父也是欣慰,宫外情形如何?”

“宫外现在......父皇现在您还是修养好身体,赈灾的事情儿臣会跟九皇叔一起操劳,还望父皇安心。”

五哥一个“九皇叔”把我听得心都要跳出来,虽我不知道原委,但是记事以来,父皇和九皇叔形同水火向来不合,宫内有传言是父皇夺了九皇叔的权才登上皇位。虽然只是谣传,但是谁也不敢在父皇面前提起九皇叔。

果然,父皇刚才病中的萎靡顷刻变成暴怒:“谁让你跟他混在一起,江山是我的!容不得你们胡作非为!”

五哥却不作声,只是微微弓着身子,垂着双手站立着。

父皇久病缠绵,一时暴怒早把精神耗完,干倚靠在太监身上喘粗气。

“父皇,该吃药了,御医说方子换了,我喂您。”

父皇想推开药,竟然手只是举起来又就垂下去,失了气力。

五哥接过我手里的药碗,轻轻推开了已经泣不成声的我,“父皇,莫动怒,身子还是您自己的,天下还等着您来主持,吃药吧。”

父皇索性把头扭到一边,五哥示意太监下去。

“思嫣,把你的玉兰花簪子拿下来。”

我把簪子取下来,给了五哥。五哥把簪子拿到父皇鼻子底下一晃,说:“此为独山玉,可祛邪避讳,气味更是芬芳,这玉兰簪子里面的鹅黄花蕊更是一味好药材,可凝神聚气。”

说着轻轻一掰,花蕊掉进药里,本来普通的玉碗竟然发出了奇异的光彩。

“五哥!”我叫到,我把簪子取回来,嗅了嗅并无异常,父皇也是睁大了眼瞧着。

五哥拿起调羹喝了一口,又嘱咐我再取一把玉勺过来,他亲手喂父皇,那碗很有玉兰的清香,父皇看了一眼我已经戴好的簪子,又看了一眼五哥,把药喝了下去。

(四)

不知是方子的问题,还是那花蕊的功效,父皇几日即可下床行走了,精神也果然好了很多。只是感觉上父皇精神有些好得过头了,拉着我一说就好半天,有大臣过来也是如此,明明还未痊愈,就开始宠幸妃嫔。

后宫想要出人头地,还是要母凭子贵,任父皇已经年过花甲,妃嫔也是趋之若鹜。我一个公主,这种事情自然不便多问。

这一日,我还在给五哥弹着琴,盛阳宫传来父皇驾崩的消息。琴弦在报信宫女的尾音处断开,弹在我的指尖,顿时沁出鲜红的血。我把指腹含在嘴里,看着越窗而走的五哥。

我跟着妃嫔和命妇们跪拜叩首,泪流了嗓哑了,四姐已于夏至里嫁了,现在宫内只剩我跟五哥。同为女人,失去了父皇倚靠的我,命运不会比这些失了君恩的妃嫔们好到哪去,唯有新皇登基,我才能有一线活路,若是被乱臣贼子夺了皇权我怕是生不如死了。

当晚,一直忠心跟了父皇五十年的大内监请出了遗诏,五哥为继位新皇。

一众人忐忑间,一向张扬跋扈的九皇叔竟然带领皇亲国戚以及大臣们高呼“新皇万岁”。

有了五哥,我这个公主还能体面的活下去,想到死去的父皇又哭出声来。

当晚,五哥,不,新皇就诏我入宫。

新皇没有安置在父皇的盛阳宫,而是安排在了偏冷的未央宫。盛传这个未央宫以前的正宫霏娘娘和一宫宫人都死于霍乱,所以荒废已久。

虽然有小宫女在前面挑着灯笼,后面还有六位太监,一路上我也是走得心惊胆战,到了宫门口,抬头看见“未央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贴身的亵衣已久湿透,从高大宫门里钻出的风吹得我浑身寒颤。

比起我想象中的荒凉的未央宫,现在眼前的这座灯火通明的宫殿确实好太多。汉砖花纹精细,白玉栏杆一尘不染,高台上是最爱的五哥,他坐在那,着一席龙袍,还是那么英武。

“思嫣。”新皇扶住准备跪倒的我,打发了一宫的宫人人,刚才还满满的宫人,一个都不见了踪影。

“还记得,你想去宫外吗?”

“记得。”

“如果随我出宫,没有锦衣玉食,只有我和你,你可愿意?”

五哥的眼睛很亮,依然充满了温柔,看着我,我一时语塞。

“你可愿意?”

“只有我......和你?”

“是。”

“为什么?”我好奇怪。

五哥突然探过身吻了我的眼睛,我来不及躲闪,手足无措的任他吻着,他的手在我的后背摩擦,然后又攀上了我的发髻。我想推开,可是又怕身为新皇的五哥生气,我只能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希望这一切赶快过去。

“思嫣,我爱你,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

我也爱五哥,可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听到这样的表达,还是在五哥成为新皇之后,我以为我们只是兄妹之间的爱。

“叫我丰,这才是我本来的名字。”

我依然像傻了一样看着他,看他笔挺的鼻子,看他的剑眉星目,看他因为练武而宽厚粗糙的手掌,这是我的五哥啊,那丰是谁?

“谁是丰?我的五哥叫煜。”

“入宫以前我是丰。”

当五哥跟先生念书一样给我讲起他入宫前后的故事时,我才发现我的爱只是皮囊,我根本不了解我眼前的这个人,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五哥,他叫煜。

(五)

五哥的母妃是前朝大学士的小女儿霏,聪颖过人,美貌无双,是大公主的伴读。九皇叔跟父皇都倾慕于她,可是她却独钟情于桀骜不驯的九皇叔,先皇觉得九皇叔过于暴戾不可主民生,就将位子传给父皇。

而父皇登基后第一件事不是拟定法律、重整旗鼓,而是迎娶霏。大学士皇命难为,霏入宫后没有被盛宠,而是被冷落于未央宫,一年后死于霍乱,全宫暴亡,被合葬于西山。

事情至此,九皇叔对父皇怨恨至极。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些前尘往事听得我糊涂了。

“你知道我的母妃是谁吗?”

“唐美人,因她母凭子贵为人骄纵,被父皇牵至宫外。”

“不是,唐美人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唐美人是你父皇的爪牙,她被派出宫去寻找霏。”

“霏娘娘死了啊,我看过宫志的。”

“霏得了霍乱不假,御医因其不受宠,无人来未央宫应诊,还私下里把未央宫把持严守,至一宫鲜活的人无一生还。而九皇叔知道后心急如焚,买通守卫,去宫内探查,找到奄奄一息的霏,通过其他尸体的掩护,将霏送出宫,安置在外得以存活。”

“既然是秘密的事情,父皇从哪得知霏娘娘未死?”

“虽是传染至死,毕竟是宫里的人,清点尸体的验尸官发现少了一具尸体,没有声张秘密报给了大内监。”

“为什么当时没有找?”

“你的父皇根本就不关心霏有没有死,继位后就花天酒地,直到你二哥夭折,再无皇子,大内监才把当年的疑惑说出来。一个知天命又幼子夭亡的的人,得知自己可能有子嗣流落在外,跟疯狗一样想要找到消失了尸体——可能未死的霏。”

“你的意思,你是霏娘娘的孩子?”

五哥看着我,目光如炬,缓缓的说:“我是,又不是,我是丰。”

“霏跟你父皇圆房是你父皇设的计谋,霏在晨起发现失身拿剑将那禽兽刺伤,至此失宠。”

听到禽兽二字,我不禁皱眉,“我的父皇,也是你的父皇,你怎么这样出言不逊!”

“霏在离宫前确已怀有身孕,但是因为后期颠簸,胎儿未足月就掉了。霏一个人匿在村庄独活,九皇叔就命人找了个日子跟霏孩子大致相同的婴孩抱给霏。我就是那个婴孩,霏给我起名叫丰。”

“你骗了父皇。”我听到这总算是有了眉目,眼前俊美的五哥不过是一个冒牌的皇子,他骗取了所有人的信任当上了皇帝!我恨不能杀了眼前这个冒牌货,“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思嫣吗?”

“为什么?”

“父皇说,我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一位故人,为避人耳目,所以叫思嫣,实则应为思念,当时父皇的后宫只有霏娘娘崩了。父皇是爱着霏娘娘的,倒是你,你这个冒牌货。”说完,我不顾及眼前的人是不是新皇,我狠狠地伸手去推这个人。

“爱?若爱,那他在寻得霏之后,杀了死死保护我的霏?唐美人告诉我,你的父皇说了,若有子,留子,其他格杀勿论。”

“你骗子!”

“杀了霏还杀了全村五十一户人家,放火烧到寸草不在。我再去那个村庄竟然不复存在,都没有断壁残垣,都被生生移成了平地。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禽兽,他是不是该死!”

听到“该死”两个字的时候我一个激灵,“你什么意思?”

他咬着嘴唇,嘴角很快滴出血来,“他不作为,该死;他荼毒百姓,该死。我不过是送他一程。”

我明白了什么,抖动着嘴唇问:“那日,玉兰花蕊,是不是?”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六)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片通红的帐幔里,身旁是坠儿。

“这是哪?”

“未央宫......回娘娘。”

“什么娘娘?”我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娘娘,你别挣扎了,没用的,御医给你下了药,药力要晚上大婚才能过去。”

“告诉我怎么了,我要知道。”我想使尽力气的大声说话,依然还是很小的声音发出来。

“您现在是皇后娘娘了,大学士的重孙女,晚上即将大婚。思嫣公主,已经,已经,崩了。”

我不禁笑出泪来,在皇家,还真是什么都可以是非黑白颠倒,人可以随时死去,历史可以随便改写,谁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位高权重的皇上高兴。

“娘娘,您别这样,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奴婢被召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没有办法的。”

药效退的时候,我能在坠儿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来了。他从屋外推门进来,也是一身红装,跟我一样。打发了坠儿出去,关上门看着我。

“你愿意随我出宫吗?过我们自己的生活,无拘无束。”

“我要杀了你。”我一字一顿地说,满脸寒意。

而他还是看着我,还是满满的柔情,一步一步走过来,单手托起我的下巴,吻在了我的唇上。

当他瞪大眼睛看着我的时候,血已经喷溅到了我的喜服上,殷红一片。父皇从小就教我要懂得防身,纵使是来见我最爱的五哥,他作为新皇,作为前朝公主的我也不得不防——我在发髻里藏了柄尖刀,宫人们给我换了喜服,却还没来得及给我梳妆打扮。

我扎得很准,他倒地的时候眼睛还是喜悦和爱,就倒地了。临死前他指着我头上的玉兰花,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扯我的裙角,我躲开了。

“这是我给你的最好的爱,五哥我爱你,我不爱丰。”

我把玉兰簪子从头上拔下,看了一眼,还是很美,狠狠摔倒地上,它没有应声而碎,而是爆裂成一小块一小块,还发出奇异的光芒,跟我看到那天在玉碗里的一样。几乎同时,我听到外面有人喊:“着火了!未央宫着火了!”

熊熊的火苗接着包围了整个宫殿。

我没想逃,更不想独活,虽然五哥已经是丰,很可惜我还是爱。我跪在他的身边,闭上眼睛去吻他。我听见五哥喃喃的说:“玉兰花是信号......我带你出宫......他们放火......现在......你快走......走......”

他再没了生气,红润的嘴唇也变了灰白,胸口汩汩留出的鲜血也已经凝结,眼睛虽没了光彩但是依旧饱含深情的看向我。我抱着他,着火的柱子一根根掉下来,砸在我俩身边。

我们就这样永远的在一起,再也不用猜忌,再也不用分开。

那一年玉兰花开,我还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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