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半梦半醒之间,听得殿外有人悄悄说着什么,应该是子鸢的声音在说,“适才渡劫的芷女与云楪姐姐竟有几分相似,莫不是……?”后面说些什么,便听不清了。
云楪?
当年映岩领着云楪到星君殿时,她还是只勉强能化成人形的小青蛇,在我跟前颤颤巍巍跪下行了礼,蛇尾却不小心现了出来,迎上映岩严厉的眼色才惊觉,战战兢兢努力把蛇尾收了起来,一边连忙磕头,“星君恕罪,星君恕罪。”
那模样着实可爱,我不禁笑了起来,招她到我跟前来,“不用太过拘谨,我这星君殿也没那么多规矩。”
云楪稍有放松,蛇尾便又现了出来。
映岩在一旁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云楪紧张着看了看映岩,又看了看我,发现我并未生气,有了底气似的,朝映岩做了个不甚明显的鬼脸。
后来呢?
后来没过几月,云楪便彻底能化作人形的,小小年纪也不怕我,常常趴在案头看我处理事务,也常常没过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与我越发熟识,云楪便越发大胆。不知是从哪听来了些凡间情爱传说,整日郁郁不乐,那日突然伏在我案头说,“星君,等云楪长大了,可以嫁给星君吗?”
云楪口无遮拦,此话自然不能当真,可也不能拒绝得太过直接伤了她心,我便抚着她头说,“那就要看你长大了是否还愿嫁给本君了。”
本来以为是不谙世事一句玩笑,云楪却真就如此记下了,还总要跟殿中的侍婢说起。大家当然知道此事不可能,可也不愿直言戳穿,便都依着她。
再往后的事便记不真切了,只觉得一想起“云楪”这名字就觉着高兴。她在殿里年纪最小,又总是不谙世事模样,常常不自觉便说出令人觉得好笑的话语。殿里人人都喜欢她,护着她,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映岩也总被云楪逗得严肃不起来。
“星君……星君?”
睁开眼,子鸢一脸担忧站在一旁。我稍有一缓,觉得有些头痛,起身才发现就连棣微也来了。棣微离着些距离看着我,脸上是少见的严肃,严肃里还有些担忧与惊措。
“怎么连你都来了?可真是少见。”
棣微似乎犹豫半晌,将严肃收了起来,又换上了一副闲散的模样,才缓缓开口道,“你昏睡了三日,我若再不来看看,恐怕错过了见你……”
“我昏睡了三日?”只记得映岩扶我回房歇息,而后便睡了过去,竟睡了这么久。
“星君若是再不醒来,子鸢都要不知如何是好了。”子鸢眼眶微红,险些要哭的模样。
虽说我这一觉的确睡得有些久了,可也不至于真有什么事,“或许是前些日太累了,这一觉睡醒,倒真觉得轻松不少。”
旁人全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是不信我没事。
“北辰君既然醒了,你们就退下吧,我还有些事要与他说。”棣微倒是替我解了围。
待众人退下,棣微表情又带着一丝正经来,若是与他不熟,倒真要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了。只见他在桌边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梦见什么了?”
“嗯?”
“……没事,看你睡了这么久,以为你陷在了什么温柔乡不愿醒了。”这明显不是实话。
我好像梦见了许久以前的事,可是醒来再回忆,却已经寻不到梦的任何踪迹。“云楪……云楪是谁?”
棣微握在手中的茶杯险些失了手,他将目光移开,却再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