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几乎是人类追求的最根本的目标,站在历史的角度,借助思想和科学,大致掌控了大自然,除了强烈的自然灾害外,基本上不被其侵扰;人类还推翻了专制的教会和国家的统治(不过现在世界上还存在这类国家)。这样就获得了自由。
自由是个好东西,但自由也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完美。人类发明工具与大自然对立,一面防御大自然的攻击,一面向它索取。随着交往的加深,人类发现人与自然本是一体,而且最终还要回归大自然。随着科学等文明的发展,个人的独立性在增强,当人强大到可以独立生活的时候,自由的欢乐还未充分品尝,孤独的滋味已经涌上心头,这是重又意识到人与社会与人群是分不开的,是一体的。但独立就独立了,回不到原始过去的社会了(比如中世纪),现代文明的成果让人无法返身。
单个的人孤立的生活在世界中,虽然物质生活可以很富足,但心理上总觉得莫名的孤单,于是就有人开始寻找新的可以依靠的组织,以除去那令人不安的孤独,还有那面对强大社会的恐惧。
逃避自由的日子开始了。
这样说太快了,把几十个世纪一下子轻飘飘的说过去了。那就停一停,相对细致的分析一下人类的发展过程。
从文艺复兴说起吧,这个时期的核心思想是复兴人道主义,直接针对的是漫长的中世纪。中世纪对个人的发展而言无疑是一种停滞,人们寄希望于教会或者说上帝,过着安宁的生活,一代代的人安分守己的等待着死后上天堂。文艺复兴刺激了科学的发展,科学的发展大大增强了人的能力。当个人的能力被唤醒后,首先迎来的是经济的大发展,自由经济的制度给了所有人以美好的希望。物质生活水平的提升也进一步促进了人性的觉醒,法国大革命等政治运动的爆发,预示着个人的力量和权益获得空前的发展。
个人能力增强的同时,社会的发展更快,而且与社会相比,大工业,大公司等的空前庞大,人就显得渺小与微不足道。
虽然随着民主社会的发展,现代的国家制度越来越关注个人的权益,个人似乎可以自由的按照自己的思想生存了,但“表达我们思想的权力,只有在我们能够有自己的思想时才有意义”,实际情况是,几乎所有的人在社会洪流中成长起来,潜移默化的接受了足够多的社会思想,几乎占据了人们的头脑。本该可以按照自己的思想生活了,但我们早已经患上了失语症。与之并行的还有相对主义的流行,即说真理是相对的,这让人们进入了一种无力的状态,所有的真理追求都丧失了原来所具有的意义。再加上无限丰富的“新知识”的源源不断的诞生,破坏了人们对世界的结构化认识。世界迷失了,人迷失在世界中。人不再是目的,而成了社会机器的一个部件。
不知觉间,人摆脱了外在的威权政治的统治,却受到另一种力量的控制,为了更好的生活,不得不向这些大企业屈服,向当代影响巨大的流行思潮低头。这不是有意识的、主动的选择,而是在不知觉间而采取的行动。似乎只有融进大公司,与当下的社会观念保持一致,才能获得安全感,才能去除自己内在的孤独与分裂。
这种依靠很像受虐狂和施虐狂,一方是强大的社会和强悍的经济规律等,疯狂的施行暴力;一方面是自由但孤立弱小的个人,需要寻找安全的港湾,哪怕丧失必要的尊严。一方面需要展示强大的威力,一方面需要承受无情的捶打,一个巴掌拍不响,谁也离不开谁。
这种畸形的关系挤压着个人。一方面受着外在力量的压迫,一方面内在力比多牵引着人走向自由,可怜的“自我”进退维谷。
怎么办?
认识到这些,是问题解决的基础。要想真正的实现个人的自由,最好的方式就是积极的自我实现。所谓的自我实现就是把自己内在的向外发展的力量(简单说是力比多)表现出来,积极的与社会建立连接,这就是爱(弗洛伊德称为生本能),这种爱既要保持生命的活力——“生命活跃到什么程度就强大到什么程度”,又要与相关联的世界保持亲密的关系,这就走向生命的创造。
这种生命方式首先要自我省察,哪些是自己内心的声音,哪些是在不知觉间沿袭的社会思潮?然后可能面临抉择,也就是能否抛开某种社会体制和传统而走属于自己的路,这不是为了特异而特异(这是心理问题,得治),一定是出于独特个体的自由,唯其如此,才能对抗人之必死的虚无,这才是真正的自由,这才能有属于自己的创造,人也因此成为独立而有尊严的人。
——《逃避自由》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