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辉东《论语史鉴》10·20谢灵运的悲哀!

第十篇第20章

    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召:呼也,始见于商代甲骨文。古字形从口刀声,本义指召唤、叫人来,后特指君王唤使臣下,又指长辈呼叫晚辈。

    由召唤引申为招致、导致,此义后用“招”表示。东汉学者王逸曰:“以手曰招,以言曰召。”如《书·甘誓》:“大战于甘,乃召六卿。”又如《诗·齐风》:“自公召之”。以上义读zhào。

    召读Shào时,指地名,曾是周文王的儿子召公奭的封邑,后用为姓,常作“邵”。

    俟:音sì,指等待,如《诗·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又如《仪礼·士昏礼》:“俟于门外。”

    “俟俟”意为停下来,如《诗·小雅·吉日》:“儦(biāo)儦俟俟,或群或友。”

    俟作姓时,读qí,如复姓万俟 Mòqí,源出敕勒族,南宋有奸臣万俟卨(Xiè)。

    驾:马在轭中。本义:以轭加于马上。延伸指控制,驾驭,如《吕氏春秋·贵因》:“其乱至矣,不可以驾矣。”

    驾也指乘、驾驶、操纵,如《韩非子·难一》:“郤献子闻之,驾往救之。”又如白居易的《卖炭翁》:“晓驾炭车辗冰辙。”

    驾后用作古代车乘的总称,亦特指帝王的车。由于帝王管理国家就像驾车,所以驾又特指帝王。如驾崩、保驾、驾临。辅佐帝王的人叫驸。

    三匹马拉的车叫骖,中间的马叫驾,两边的马叫騑,如王勃的《滕王阁序》:“俨骖騑于上路。”

    马拉车走一天叫一驾,如《荀子·劝学》:“驽马十驾。”

全文理解为:

    国君有命令召唤,孔子不等车辆驾好马,立即步行先走。

    遇到国君召唤,孔子马上就步行先走,等赶车的人把马驾好赶上来,他再乘车。这样速度会快吗?应该不会。他之所以如此做,体现了他的个人态度,是对国君的尊重和对君命的敬畏,是君子三畏中“畏大人”的具体表现。

      孟子的学生万章曾问孟子:“庶人,召之役,则往役;君欲见之,召之,则不往见之,何也?”一个普通百姓,召他服劳役,他去了,国君召他见面,他却可以不去,为什么?

      孟子说:“往役,义也;往见,不义也。”服劳役是正义的,国君召见庶人是不符合礼的,所以可以不去。

      万章又问:“孔子,君命召,不俟驾而行。然则孔子非与?”国君召见孔子,他却不俟驾而行,难道孔子做错了吗?

      孟子说:“孔子当仕有官职,而以其官召之也”!孔子当时在朝廷做官,所以他必须这样做。

    《荀子》也提到:“诸侯召其臣,臣不俟驾,颠倒衣裳而走,礼也。《诗》曰:‘颠之倒之,自公召之。’天子召诸侯,诸侯辇舆就马,礼也。《诗》曰:‘我出我舆,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

      诸侯召见臣子,臣子不得怠慢,应该“不俟驾”,颠倒衣裳而走,这才符合礼,否则就是消极怠工。

      在家里也一样,父母召唤自己时,应该马上行动,不能拖拉,《礼·曲礼》里说:“父召,无诺唯而起。”《弟子规》里也说:“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君命召,不俟驾”是一种人生态度,在职场也应该这样,对于领导的召见、指示,要立即行动,有好的态度才能得到领导的赏识和重用。

      如今“君命召,不俟驾”已成为一句谚语。

消极怠工的谢灵运

      谢灵运曾说:“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何等狂妄,曹子建的父亲曹操煮酒论英雄,还要稍作谦虚之态:“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谢灵运出身东晋最负盛名的两大豪门“王谢”之一中的谢家,名将谢玄之孙。他自幼聪慧过人,才学出众,其诗歌作品以细腻描绘山水之美而著称,开创了山水诗派。

      然而,这位才华横溢的诗人,一生却充满了波折与坎坷,最终以悲剧收场。都是因为他恃才傲物,性格偏激,行事常悖离世俗规范,与当时的权贵阶层产生了诸多冲突。最终将他卷入了命运的深渊,以致身死异乡。

      谢灵运家族是一个与皇族司马氏 “共天下” 的门阀世家。其祖父谢玄在淝水之战中指挥若定,立下赫赫战功,使东晋得以偏安一隅,也为谢氏家族赢得了无上荣耀与尊崇。

    谢灵运不仅精通史学、老庄佛教,擅长书法、绘画,还工于诗赋,祖父谢玄对他十分喜爱。

    谢灵运十八岁时就继承了祖父的爵位,被封为康乐公。朝廷赐予员外散骑侍郎一职,然而他自视甚高,不屑于此等闲职,毅然拒绝。

    谢灵运初入仕途时,正值东晋末年,政治腐败,社会动荡。他凭借家族的背景和出众的才华,先后在大司马司马德文和刘毅手下做事,但内心的抱负与现实的困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他越发愤懑不平。

    刘裕代晋称帝,建立刘宋政权后,谢灵运作为前朝旧臣、世家子弟,其处境变得微妙起来。刘裕为了巩固政权,一方面拉拢谢灵运等名门望族,以稳定人心;另一方面又对他们心存戒备,不愿给予过多实权。

      但谢灵运自认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应当位居宰辅,参与朝政决策,如今却被边缘化,只能做些无关紧要的官职,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

      谢灵运时常在公开场合流露出对朝廷用人政策的不满,对新贵们也多有轻蔑之态,认为他们不过是靠逢迎上位,毫无真才实学。

      权贵们为了维护自身地位,自然容不得谢灵运这般恃才傲物、肆意批评朝政之人,便在刘裕面前屡进谗言,打压谢灵运。而谢灵运不仅不知收敛,反而愈发与他们针锋相对,使得自己在朝堂上愈发受到孤立。

      宋少帝刘义符即位后,朝政大权旁落于徐羡之等人手中。谢灵运因与权臣不合,被外放为永嘉太守。这一外放,对一心想要在朝堂上有所作为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永嘉之地,山水清幽,景色秀丽,却难以慰藉谢灵运那颗失落的心。他到任后,对政务不闻不问,整日沉醉于山水之间,以诗酒自娱。

      谢灵运常常率领着一众门生、僮仆,穿梭于山林溪涧,探寻那些人迹罕至的美景,每至一处,便赋诗抒怀,将内心的愤懑、惆怅与对自然的热爱尽情倾注于笔端。为了便于登山,他还发明了一种防滑木屐,被称为“谢公屐”。

      然而,他这种纵情山水、不理政事的行为,引起了当地官员和百姓的诸多非议。但他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沉浸在自己的山水世界里,与官场渐行渐远。

      宋文帝刘义隆诛杀权臣徐羡之等人后,为了拉拢世家大族,巩固自己的统治,同时也确实欣赏谢灵运的才华,决定征召他入朝为官。

      谢灵运接到诏书后,对这个职位并不满意,认为这不过是个文人的闲职,无法施展他的政治抱负。在他心中,自己当位居宰辅,参与军国大政的决策,而非埋首做些修史编书的琐碎之事。

    刘义隆见谢灵运迟迟未动,又派光禄大夫范泰写信劝说。范泰在信中对谢灵运一番奉承,并详述了刘义隆对他的殷切期望,言明此次征召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必能得到皇帝的重用,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谢灵运这才勉强应召,带着一丝期待与不甘,踏上了进京之路。然而,入朝之后,他发现现实与期望相差甚远。那些关乎国家兴衰、民生疾苦的大事,依然由皇帝与亲信大臣们商议定夺,他不过是个旁观者。

      谢灵运又开启了消极怠工模式,很快引起了朝堂上下的非议。他也察觉到了刘义隆的不满,他上表称病,请求回乡养病。刘义隆顺水推舟,批准了他的请求,谢灵运便回到了会稽老家。

      然而,他的行事作风却再次引发了麻烦。他凭借着家族的势力和财富,在会稽大兴土木,扩建庄园。他带着上百名僮仆、门生,四处伐木开道,探寻新的美景,所到之处,山林震动,百姓侧目。

      会稽太守孟顗(yǐ)认为谢灵运此举不仅扰民,还破坏了当地的风水,于是多次向谢灵运提出警告,要求他收敛行径。谢灵运却根本不把孟顗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故意与孟顗作对。

      孟顗忍无可忍,便向朝廷上书,弹劾谢灵运,指控他私自调用本郡军队,意图谋反。刘义隆接到奏疏后,深知谢灵运并无谋反之意,只是恃才傲物、行为放纵,但为了平息地方的不满,还是决定将他调离会稽,出任临川内史。

      到了临川,谢灵运依然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他对政务不闻不问,整日与当地的文人墨客交游,登山临水,赋诗抒怀。他的放荡不羁再次引起了当地官员的弹劾,朝廷终于忍无可忍。

      临川王的从事郑望生奉命前来逮捕谢灵运。谢灵运不但不配合,竟然扣押了郑望生,率领身边的僮仆、门生,起兵叛逃。

      很快,谢灵运便被官兵追捕归案。刘义隆念及他的才华,起初并不想将他处死,只是将他免官,流放广州。但不久之后,又有人告发他在流放途中雇佣盗贼,企图在路上解救自己,再次谋反。

      刘义隆终于绝望了,下令诛杀谢灵运。这位才华横溢、曾经名动江南的大才子,最终却以谋反的罪名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年仅 49 岁,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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