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不宁方来,后夫凶’’。
——吉卦。卦辞:原筮,占长期之事吉。王举行大会,内心不安而后至者凶。(故事:‘‘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戳之’’——《国语.鲁语》)。
卦象:一阳五阴,阳在九五尊位,是中正之君大得民心,天下英雄追随之象。
卦名:比,辅佐也,追随也。
举事必得人之襄助而后成。举大事必得非常人物之辅弼而后成。非常人物必有追随者。
识人之眼力,用人之气魄,容人之雅量。
傅说之于商王武丁之中兴;
(《庄子.大宗师》“傅说得之(道),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东维,骑箕尾,而比于列星”)
姜尚之于周;
( 吕尚盖尝穷困,年老矣,以渔钓奸周西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彲,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于是周西伯猎,果遇太公于渭之阳,与语大说,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
西伯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其事多兵权与奇计,故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周西伯政平,及断虞芮之讼,而诗人称西伯受命曰文王。伐崇密须、犬夷,大作丰邑。天下三分,其二归周者,太公之谋计居多。
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师尚父于齐营丘。
太公至国,修政,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齐,齐为大国。
太史公曰:吾适齐,自泰山属之琅邪,北被于海,膏壤二千里,其民阔达多匿知,其天性也。以太公之圣,建国本,桓公之盛,修善政,以为诸侯会盟,称伯,不亦宜乎?洋洋哉,固大国之风也。‘’)
管仲之于齐桓称霸,
范蠡之于越王勾践雪耻,
孙叔敖之于楚庄王行霸,
百里奚之于秦穆公(‘‘谋无不当,举必有功’’),
李斯之于秦帝国,
张良,萧何,韩信之于刘邦,
(刘邦:‘’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而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人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诸葛孔明之于刘备,郭嘉之于曹操,
(‘’ 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 先主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三国志.孔明传》)
(《三国志郭嘉传》:’太祖将征袁尚及三郡乌丸,诸下多惧刘表使刘备袭许以讨太祖,嘉曰 :“公虽威震天下,胡恃其远,必不设备。因其无备,卒然击之,可破灭也。且袁绍有恩于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四州之民,徒以威附,德施未加,舍而南征,尚因乌丸之资,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动,民夷俱应,以生蹋顿之心,成觊觎之计,恐青、冀非己之有也。表,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远征,公无忧矣。”太祖遂行。至易,嘉言曰:“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趣利,且彼闻之,必为备;不如留辎重,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太祖乃密出卢龙塞,直指单于庭。虏卒闻太祖至,惶怖合战。大破之。‘’
《傅子》:‘’嘉少有远量。汉末天下将乱。自弱冠匿名迹,密交结英隽,不与俗接,故时人多莫知,惟识达者奇之。
‘’嘉深通有算略,达于事情。太祖曰:“唯奉孝为能知孤意。”年三十八,自柳城还,疾笃,太祖问疾者交错。及薨,临其丧,哀甚,谓荀攸等曰:“诸君年皆孤辈也,唯奉孝最少。天下事竟,欲以后事属之,而中年夭折,命也夫!‘’)
贞 观之治:唐太宗和他的行政班底,
‘‘’合理和高效能的行政机构、繁荣的经济及广大的国土。虽然他在高丽的失败投下了阴影,但在一定程度上全国出现了自汉朝全盛时期以来所没有的兴旺景象,一个充满自信的、安定的和繁荣的局面。显然,太宗时代的清平之治一定会使那些在他死后的不稳定的甚至危险的年代中继续供职的官员们产生深沉的追思。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宗的威信和荣誉也随之增长。对后世的中国文人来说,太宗代表了一个文治武功理想地结合起来的盛世:国家由一个精力充沛但聪明而谨慎的皇帝治理,他牢固地掌握着他的帝国,同时又一贯谦虚耐心地听取群臣——这些大臣本人也都是卓越的人物——的意见。太宗的施政作风之所以被人推崇,不仅由于它的成就,而且由于它接近儒家的纳谏爱民为治国之本这一理想,另外还由于它表现了君臣之间水乳交融的关系。"
---------《剑桥中国隋唐史.第四章: 唐政权的巩固者唐太宗》
‘‘在最高级行政官署中,太宗集中了一批优秀的大臣,……长孙无忌和太宗的终生友谊和合作以及和太宗的姻亲关系,使他特别受到太宗的器重。……房玄龄则是一个卓越的实干家。……他很务实而又得人心,他的裁定公正宽厚,见解稳健,深为皇帝和僚属所欢迎。他是朝廷中安定和中庸之道的主要源泉。……杜如晦和房玄龄彼此取长补短,同心协力。(房玄龄和社如晦的名字成了办事公正、行政有效的同义语。)……魏征一直以一个不屈不挠的道德家和无所畏惧的谏诤者而著称,……魏征在朝廷起了清廉刚正的表率作用和限制皇权的作用。他是成为太宗时期政治特色的一个象征,这个特色就是君臣以诚相待,彼此坦率地交换意见。……萧瑀,……褚遂良……李靖,……李世勣(太宗曾这样说过,李世勣之抗击突厥‘‘其为长城,岂不壮哉!’’)……
——《剑桥中国隋唐史:太宗朝的群臣》
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终来有它,吉’’。
——有忠诚的人为之辅佐,吉。有忠心耿耿的追随者,纵遇意外之患,亦无咎。
六二,‘‘比之自内,贞吉’’。
——内政有经邦济世之才的辅弼,吉。
六三,‘‘比之匪人’’。
——所辅非人。
所辅非人,犹危墙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左传》,孔子:‘‘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史记.项羽本纪》:‘’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往说项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势不长。‘’
……当是时,项羽兵四十万,在新丰鸿门,沛公兵十万,在霸上。范增说项羽曰:“沛公居山东时,贪於财货,好美姬。今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
……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而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珏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剑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
……沛公已出,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为之奈何?”樊哙曰:“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于是遂去。
……项王则受璧,置之坐上。亚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剑撞而破之,曰:“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
……汉王患之,乃用陈平计闲项王。项王使者来,为太牢具,举欲进之。见使者,详惊愕曰:“吾以为亚父使者,乃反项王使者。”更持去,以恶食食项王使者。使者归报项王,项王乃疑范增与汉有私,稍夺之权。范增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卒伍。”项王许之。行未至 彭城,疽发背而死。‘’
六四,‘‘外比之,贞吉’’。
——.有得力干将守卫疆土,有外交才干的人出使,吉。
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
——有刚正不阿的人作为辅弼,于国于民皆吉。故事:君主捕猎,其猎物遭邑人惊动而不得,君主大怒。因身边大臣之谏诤,邑人未遭惩罚,于民吉也。
上六,‘‘比之无首,凶’’。
——所辅非人,遭遇身首异处之结局。大凶。
比干是也,文种是也,伍子胥是也,商鞅是也,李斯是也,韩信是也,岳飞是也,于谦是也,袁崇焕是也。
(‘’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范蠡致文种,《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李斯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学已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无可为建功者,欲西入秦。辞于荀卿曰:“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强行者耳。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 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秦王拜斯为客卿。
二十余年,竟并天下,尊主为始皇帝,以斯为丞相。
始皇可其议,收去《诗》《书》百家之语以愚百姓,使天下无以古非今。明法度,定律令,皆以始皇起。同文书。治离宫别馆,周遍天下。明年,又巡狩,外攘四夷,斯皆有力焉。
斯长男由为三川守,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三川守李由告归咸阳,李斯置酒于家,百官长皆前为寿,门廷车骑以千数。李斯喟然而叹曰:“嗟乎!吾闻之荀卿曰‘物禁大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驽下,遂擢至此。当今人臣之位无居臣上者,可谓富贵极矣。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也!”
赵高案治李斯。李斯拘执束缚,居囹圄中,仰天而叹曰:“嗟乎,悲夫!不道之君,何可为计哉!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吴王夫差杀伍子胥。此三臣者,岂不忠哉,然而不免于死,身死而所忠者非也。今吾智不及三子,而二世之无道过于桀、纣、夫差,吾以忠死,宜矣。‘’
於是二世乃使高案丞相狱,治罪,责斯与子由谋反状,皆收捕宗族宾客。赵高治斯,榜掠千余,不胜痛,自诬服。
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史记.李斯列传》)
(‘’生之有死,譬犹夜旦之必然;自古及今,固未尝有超然而独存者也。以子房之明辩达理,足以知神仙之为虚诡矣;然其欲从赤松子游者,其智可知。夫功名之际,人臣之所难处。加高帝所称者,三杰而已。淮阳诛夷,萧何系狱,非以履盛满而不止耶!故子房托于神仙,遗弃人间,等功名于外物,置荣利而不顾,所谓明哲保身者,子房有焉。‘’——司马光 《资治通鉴》)
夫举者与比者遇时而行,风云际会,相辅而相成者也。
然则非常之时伴随非常阴鸷险恶歹毒之心,比者非有超世之才德而无可避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