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从武汉开始席卷全国,谁也没能想到这次疫情如此严重,亿万国人因此改变了生活,我也未能幸免。
1月19号满怀欣喜踏上归乡之路,春运人潮涌动,都是离乡的游子都是辛苦的人们,远方的亲人盼望着盼望着终于团聚的时刻到了。所有列车驶向的终点只有一个,那便是故乡。回家的路程总是漫长的,漫长到一首歌的时间都比平时要久,一杯热茶怎的还是一杯热茶,即便有了高铁再长的路也能当日到达,即便有了更多在列车上打发时间的方式,可依旧只觉时间漫长归心似箭。大多路途都是有目的性的,但只有回家的路是纯粹的,所有工作的烦恼,生活的压力以及对未来的迷茫仿佛在那一刻随着列车离你越来越远。生活给了我们太多五味杂陈而到家的那晚这些种种也都化作飘香四溢的乡味儿。
九年间来来回回数十次,这次回来明显感到父母老了许多,可上次回来并没有发现这一变化。母亲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下垂的双眼也不再炯炯有神,父亲的背脊也不似从前笔挺。其实他们从未停止衰老,看到这一幕我难过至极也十分遗憾,遗憾没有陪着父母变老。那一刻我想回家,我不想独自一人在异乡漂泊,我想回到父母身边在以后的日子里陪伴着他们。我愿意放弃大城市的绚丽繁华,愿意放弃所有不切实际且在坚持的梦想。走近些母亲拉着我的手:“回来了,回来了,儿子回来了。”是啊回来了要回来了!吃了火锅便回了新房子,这是搬家后第一次住进来,宽敞,华丽,温暖。但我终究还是喜欢以前的老房子。这次回来感到些许变化,盘问少了关心多了,期望少了顺遂多了,话少了注视多了……这些细枝末节看得出父母真的老了。回家的喜悦短暂的掩盖了外面严峻的形式,没过几天武汉封城瘟疫席卷全国,数万人感染数十万人隔离,至此原定2月初返程的计划由于公司的通知数次延迟。大环境使然我也能在家和父母多相处些时日,每天在家的时间仿佛过的特别快,起床,吃饭睡觉,看电视,再吃饭……每天重复的生活虽然无味但对于我来说弥足珍贵。离家这些年每次和父母的相见都是匆匆忙忙也从未有过这样轻松淡然的和父母在一起相处,没有争吵没有任何不和谐,母亲每天总是变着花样的给我做各种在长沙吃不到的好吃的。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便在小区里散步,那段时间夜空中总有一颗星星特别明亮,我们跟随着这颗星星的光亮在黑夜里嬉笑奔跑,那时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是幸福的。我对父母说:“你看外面疫情这么严重,对于被感染的家庭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虽说也是谨小慎微忧心忡忡但总归是亲人团聚的时间更长了,所以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难道不是我们一家的小确幸吗?以后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再有了,可让我选择我还是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父母表示赞同并说起等疫情过去之后一家人去哪里玩说到兴奋处还会规划好路线怎么走吃什么好吃的去哪个景点,好像这一切都能如期发生一般,我知道这只是父母的美好愿望,他们想要的不是旅行玩乐是有我的陪伴。在家的日子里陪父母看了《小姨多鹤》《最美青春》以及每晚的《新世界》,回想起一幕幕剧情也会想起三口之家的温馨,偶尔还会拿出扑克打打斗地主。某天晚上母亲说特别想吃蛋糕于是就问起父亲阴历的生日是不是快要到了,我随即看了日历就是明天,这下可把母亲高兴坏了,有充分的理由吃蛋糕了。说来也是巧,母亲某个突发奇想的瞬间正应上父亲的生辰。也很久没有陪父母一起过生日了,似乎这些年所有的生日祝福都是由两台手机串联起来的。
就这样,一个半月很快就过去了,最终定在2月27返回长沙,最后在家的几天,看到父母的笑容少了许多,有时候就坐在沙发上不看电视也不看手机就呆呆的坐着,我知道在他们心中有万般不舍亦有千言万语无从开口,说出来怕给我增加负担又怕我多想,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我作为孩子怎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我甚至发现母亲在房间里偷偷哭了好几次,我没有多说什么一开口所有的情绪就会溢于言表,年纪越大越舍不得,我何尝不是呢?印象中母亲只有三次在分别前表现出了不希望离开的感觉,眼神里流露出的不舍之情我至今难忘,一次是2011年父母送我到长沙上大学他们临走时的样子,一次是2012年8月做完手术还未恢复完全就要离开,那时的火车还允许亲友送到站台,母亲把我送上火车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站台,我在车里母亲在车外,隔着车窗我听不见她讲什么她也听不见我讲什么,但我懂她也懂这便是舐犊情深,列车开了,母亲跟着一路小跑挥手告别,直到她跑不动站在原地看着车窗里的我,再次挥手告别,我看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身影,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小时候我需要母亲而今长大了是母亲需要我了,可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又一次次离开她。这一次由于疫情问题母亲更是难舍难离,千叮咛万嘱咐说多了怕我厌烦,不说,又有一万个不放心。年纪越大越舍不得离开越明白故乡在心中的份量。和亲人聚少离多的日子,每次重逢就会倍感珍惜。九年间,每次临行前母亲都会亲手包饺子为我送别,寓意团圆。清早5点钟,父亲送我,这些年父亲的话越来越少脾气温和了许多,我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怕他,他不会表达什么也不会给我说但我心里都清楚,母爱如水父爱如山,我明白母亲的爱,更明白父亲的爱。清晨的高铁站寒风凛冽父亲站在路旁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去我怕我回头看到父亲的神情泪而泪水满面。太阳渐渐出来从清晨到傍晚,终于到了长沙。
每次回到家都是晚上,每次回长沙也是晚上可无论去哪里我都是害怕晚上下高铁寒冬腊月中出高铁站看到父母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和父母一样在车站等待子女回家的父母,盼望着平安,盼望着团圆。每次看到这一幕都止不住眼泪又怕父母伤心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情绪。那一刻无奈,遗憾。返回长沙的时候也总是晚上,千里迢迢下了高铁,拖着疲惫的身体,看到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所亮,那一瞬间孤独,寂寞。我相信这次疫情震撼到了很多人,让很多人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也让很多人学会了珍惜。如今我忘不了和父母在一起打牌时的欢声笑语,忘不了团坐在一起看电视剧的温馨,忘不了每晚一起散步的画面,更忘不了这次疫情给我带来的种种沉思,大义使然,我痛恨它的到来,同时它的到来也给我带来了许多美好时光。爱从来都是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体现,时光从来都是每分每秒中流逝。点滴中,分秒中来不及的事情太多最后都变成追悔莫及的遗憾。长沙这座城市总有一种魔力让人流连忘返,只想置身其中,曾经迁户口豪情壮志决心在这里闯下自己的一片天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唯有父母亲情才是一生的依托慰藉,大城市的繁华喧嚣充斥着纸醉金迷也充斥着各种发展机会,我愿意放弃眼前的所有回到尚处落后的家乡,回去,并非在这里无容身之地,也并非受不得这种种心酸苦楚,只是想回家陪着父母一起变老,父母在不远游,母亲说儿子在哪家就在哪,其实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