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书念书
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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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一长一短,身影一短一长。
唐县灌城新村只有一条路从北向南,
娘引领我从村东南走向村北。
那片树林子还在,萤火虫和知了猴
蝉蜕趴在树上,热得像纸一样薄。
夜晚我们总是跑来跑去钻进柴禾垛。
大人们在路边说话,说不完的话。
深夜爷爷给我出一道数学题,
我不知道那道题里有方程,
想象,把天上的星星和萤火虫算在一起,
天亮的时候,随着村子正中辘轳井绳
吱拧吱拧地拧紧辘轳,算出答案。
娘领着我走过半个村子,村西边不到一里地的西大洋水库
像一块青圆石子,
抓起来扔到空中,再落进手掌。
1986年9月1日,农历7月27日,
虎年,一只爱从高高的山腰田埂一层层跳下来的猴子,
被娘送进——“灌城小学”。
娘不识字,但会写我和弟弟的名字。
娘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我送进学校。
我趴在课桌上午睡,
热,汗水蒸着额头,口水流下嘴角
蝉鸣一阵接一阵不歇气……
娘在我耳朵边高声喊:
怎么还念书唉,谁像你这么念书念书!
没价完啊,跟你也没老法儿喽!
我忽地抬起头来,收回课桌上的胳膊,
愣怔着看:
30多年过去了,黑板上穿白衬衣的高老师,
写下的数学公式,
还在;
那件白衬衣,
还在;
高老师呢?
到那片消失的树林里去了?
去了吗?
2018.4.18 14:08于成都川大“东篱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