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花儿的喜欢与生俱来。甚至还在懵懂无知的年代,就会被各种花花吸引得如痴如醉。哪怕只是乡间小路旁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也觉得别有一种风韵。
还在很小的时候,母亲每次去河边洗衣服,留我一个人在家,总是说回来给我带花花,我就会乖乖地了。母亲给带的花花多半是牵牛花,蓝色的。在去河边的路上很多。母亲在回来的时候扯上一把,够我开心好久了。虽然扯下来的牵牛花鲜艳不了多久,我还是觉得很满足。母亲还说,我小时候看电影,看到电影里有花花的镜头,总是吵着要,怎么哄都不行,气得她每次总说要打我我才罢休。
那时候最喜欢的当属杜鹃花和野玫瑰。杜鹃花常在春天开花。春节一过,如果天气比较暖和,河边野地上的杜鹃花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开放了,不过开得比较多比较热烈呢,还是得等到清明时分。家乡的青山绿水,云遮雾绕,配着那姿容俏丽的杜鹃花,简直不是一个“漂亮”的词可以形容。
每年为着到河边摘杜鹃花,我是很费一番苦心的。因为安全问题,母亲是绝对反对我到河边临水的地方玩的。可是杜鹃花就开在水边,有些地方甚至是悬崖,即使不是悬崖的地方,多数也是下临深潭,潭水深不见底,别说不会游泳的孩子,就是会游泳的大人也怕那里有暗流啊!
可是为着对杜鹃花的喜爱,我不知多少次瞒着母亲,和朋友们到河边采摘杜鹃花,拿回家来用玻璃瓶养着。甚至有一次摘了花往上爬的时候,因为脚底滑,就一直往河里滑下去了。记得那次是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晚婶和我一块去的,把她吓得半死。河边的灌木不少,她也看不见我滑到了哪里,只能大声地叫我的名字。幸好在靠近水里的时候,一棵枝干粗大的水榕树把我挡住了,要不真的掉到水里,即使不被淹死,也会冷死的。
虽然采摘野花有如此的难以回避的危险,我却还是年年春天都要到河边去,对花儿的喜爱可见一斑。
夏天的河边沙地里,有我最喜欢的野玫瑰。因为野玫瑰颜色比杜鹃花漂亮和丰富得多了,而且香味特别好闻。太让人心旷神怡了!采摘野玫瑰可以说没什么危险。因为它们一般长在离水边很远的沙地或者坡地上。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它的刺。说来也怪,平时比较娇气的我,为着采花受点小伤是从来不会哭的,甚至根本都没把那些刺当一回事。或许,人都是这样,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是舍得付出也愿意为它承担一定的伤痛的。
上了高中我喜欢一种很不像花的花。我叫它野芒花,外表长得像芦苇。在深秋的山坡上,一丛丛一束束,开得一点都不惊艳。颜色刚开始还有一点浅浅的红,到后来干脆就是灰白的,也许都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它也是一种花吧?可是我喜欢它,默默地喜欢了很多年。它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我每次看到它,总能想起青春那些最朦胧的感觉,最迷惘的向往。
后来我长大了,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花儿。春天里一树一树艳丽的桃花,山谷里静静盛开的雪白梨花,满塘碧绿的荷叶衬托着的红的粉的白的荷花,秋风中特别绰约别致的菊花,冬日的南国,紫荆花和三角梅依旧开得热烈。来自异国他乡的郁金香,一大片一大片的波斯菊,他们叫它格桑花。我在每一朵花儿面前,都有对生命的不同感受。每一朵花儿,如果我和它有缘,我都珍惜它,爱它。
我常常在陷入人生的困境或者生活的不如意时,总想去看看花儿。看到花儿热烈地开放,就能感知生命的美好。一个人默默地看着花儿,花儿开放是在对这个世界微笑,而我,也会在心底给世界以微笑,即使心情在谷底,也绝不使自己沉沦。
后来我自己种下了一些花儿。有山茶花、绣球花、栀子花、茉莉花、太阳花、菊花,当然最多的是月季。因为月季开花几乎不受季节限制,每一天都有花儿可以看。看到自己种的花每天盛开,既有视觉上的美感,也有心灵上的满足感。
要想看花是必须得付出劳动的。几乎每一天,我都会花时间在这些花儿身上。除草,施肥,浇水,喷药,捉虫。花儿发了新芽,打了花苞,开花了,花谢了。见证着花儿的每一个成长瞬间。自己也明白,眼中有花固然美,但最美的还是心中有花。
与花的情缘,这辈子,怕是要纠缠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