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本文很可能写不完,更有可能烂尾,义无反顾入坑者皆是勇士。——刘子安
我坐在他对面,却丝毫感觉不到他身上有活人的气息,哪怕一点点。
瘦骨嶙峋,脸色苍白,言辞闪烁。
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从医十几年来我第一次见到似他这般无限接近活死人的病例。
他说:“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
这对话让我有些不舒服,从心底觉得别扭的那种——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和活死人有共同之处。
沉默良久,我试着打破僵局:“从哪里开始回忆?”
他依旧压低了脑袋:“从我的名字吧……”
我点头:“好……”
“我叫刘卓,出生在津浦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银行出纳,母亲是教师,有个姐姐前些年嫁到津遥,我的前半生和大多数人一样,乏善可陈,直到我遇见穆冉……
“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我们单位例行调休,我迎来了一个月的假期,假期的第二天,我在驾校偶遇了穆冉,一切都像是早就安排好了,没有惊喜没有意外没有违和感,那天练完车我们就牵着手离开了驾校,没有拘束没有别扭没有违和感,晚上我们一起吃饭、逛街,然后我送她回家,临走前吻了她的额头和脸颊……
“半个月前我们开始谈婚论嫁,从那天晚上,我的世界观开始崩碎,我试着中断这个过程,失败后我试着延缓,直到最后,我已经妥协了、放手了,却悲哀的发现我再也回不到从前,我的人格已经被跟随世界观碎掉了,再无可能修复……” 刘卓双手颤抖着握在一起:“你能明白那种心情吗?”
我摇头:“不能。”
他苦笑着递过来一部手机:“看看这个……”
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划开屏保,我看到几条短信:
其实我的命很苦,我大三那年被人强迫了,我想既然都这样了我就爱上他和他在一起吧,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在外面还有好几个女人,还去嫖娼,后来就各种吵架,直到其中两个女人怀孕了,终于就提出分手。
大四那年我在青岛实习的时候谈了一个,不过仍旧是各种吵架,后来也就分手了,不过他们两个后来都反过来追我,但都被我拒绝了。本来这些事情我是不想再提的,可是你既然想知道,就算揭开疮疤会很痛,我也成全你。
我只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不是我自愿的,但委身于人又被他拍了裸照,除了一心一意跟着他我想不到别的选择。第二次,他说不在意我的过去,我犹豫再三才跟他在一起的。
你不用难过,他们都不在津浦,我也没跟你以外的任何人提起过,所以这些事情,不会有人知道,你的面子我会帮你最大限度的保留。
作为弥补,我给你三次婚后出轨的机会,我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请记住——只有三次。
发信息的人并没有被刘卓存进电话本,只是一个手机号码。
我把手机递还给他:“穆冉发给你的?”
他点头。
我点着一支烟:“接着说吧,越是不想回忆的事情越要说出来,这样你就能早点出院了。”
刘卓嗯了一声,接着讲述:
那是我和穆冉第一次融为一体,也是我第一次进入一个女人的身体。
整个过程虽然激烈,但我的脑海里却只有一片空白,没有欢愉、没有激动,甚至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哪怕一点点。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只记得结束的那一刻我脑海里从未目睹的画面如下雪片般纷沓而来。
我问穆冉是怎么和那个男人认识的,她回答是跟同学去唱K的时候认识的。
那个同学被另一个混社会的男人包养了。
男人出手大方,几乎是有求必应,穆冉的同学住在男人的别墅里,平时穿的用的都是名牌,吃饭也从不去食堂。
穆冉说那次除了包养同学的男人和她同学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本来穆冉是想转身离开的,但架不住同学的一再劝说和保证——
“放心吧,那个人包养了四个女人了,一天到晚被女人纠缠的焦头烂额,哪有闲工夫打你的注意。”
没想到的是外号老亮的男人当晚就把穆冉灌醉带回了宾馆,在她半醉半醒的时候粗暴的夺去了她的初夜并拍下了数张裸照。
老亮拍完照片以后,粗糙的大手在穆冉瑟瑟发抖的身子上游走着:“以后就踏踏实实跟着我,要什么有什么!要是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刘卓的声音依旧平静。
不等我催促,刘卓接着讲:
其实我痛恨小混混和自称“黑社会”成员的症结并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只是,是从那时候爆发的……
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找到老亮,将其杀死。
自诩叱咤风云的老亮也不过如此,刀子在他手里能把别人的皮肤割裂肌肉划开内脏刺破,同样在别人手里的时候,也能对他造成同样的伤害。
看着老亮浑身是血趴在地上抽搐呻吟,我预想的复仇快感并没有得到长久的延续,很快我的世界再次崩塌,似乎,我在杀死老亮的那一刻,把自己也一同杀掉了……
原本趁他将死未死之时将他肮脏的阳具割下来的想法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我颓然坐在老亮的尸体旁边,任由他肮脏的血浸透我的裤子,那种余温尚存的感觉让我多少有点安心。
警察和大夫同时到来,我没有反抗。
我的灵魂已经死掉了,如果肉体能早点跟着死掉,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可一纸精神疾病鉴定书把我留在了不愿停留的人世,我越是千方百计去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越没人相信我。
原因很简单——患了精神病的人杀人是有司法豁免权的,正常人装精神病都怕装得不像,如果拼命想证明自己是正常人的,那么一定是精神病了。
我被迫服用了大量的药物,本来清晰的思路也变得模糊,再加上物理治疗和心理疏导,我本就崩碎的世界观彻底变成了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