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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事以来从没有去过家里的地下室,爸爸总是以命令的口气将我的好奇心拒之门外,在我印象里地下室无非就是存放些米酒和粮食的地方,我想不通每当我靠近地下室大门时他们为什么那么激动。
后来我才从他们口中得知那里供着爷爷的灵位,所有的好奇在那一刻释然了。
由于房间采光问题最近我更换了一间新卧室,每当夜晚我总能隐约听到女人的抽泣和哼鸣声,声音的方向竟然来自供着爷爷的地下室......
1
适应新卧室的第三天,也是失眠的第三天。
我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楼下又是那阵熟悉的脚步声,我撇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零点整。
我知道爸爸又去给爷爷上香了,多年如一日他每天都会这个点准时带着香火进入地下室。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多年,为什么纪念已故的亲人一定要在晚上十二点。
然而爸爸给出的理由是只有在夜晚爷爷才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呵,我承认这个说法排除迷信的话还是挺感人的。
爷爷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没了,我只见过他年轻时的照片,这份亲情对我来说比较模糊,更多的是尊敬吧。
搬到新房间我内心其实有一丝抗拒,因为地下室的位置就在我卧室的下方。
灵位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口隐形的棺材,床下躺着一口棺材我又怎能不膈应,而且我还是女孩子。
换房间的时候我本来想说来着,但又怕我的话伤了爸爸的孝心,毕竟也是我亲爷爷。
都说认床的人突然换新环境容易出现梦魇,也就是坊间的俗话鬼压床。
我就是那种特别认床的人,去同学家住一晚我都会醒好几次。
然而这个已经睡了三天的床,让我再次感受到了什么是鬼压床。
那是一个清醒的梦,明明我已经醒了却怎么都动不了,身体在这一刻根本不受大脑控制,或者说被看不见的东西死死按着。
那种无力感、压迫感。
妈妈端着一杯咖啡笑着朝我走来,她明明注意到我挣扎的表情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放下咖啡平静地离开了。
有了之前鬼压床的经验我知道她只是假象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真妈妈正在房间里睡觉。
哪个妈妈会在凌晨时间为自己女儿送一杯令人亢奋的饮品呢?
鬼压床会让你潜意识中出现一个你最想见的人来解救你。
我动不了,说不出来话,唯有依靠坚强的意志挺过去。
随着身体一个抽动我猛然坐起身,终于解开了。
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我看向床边上的时钟,两点了。
当我再次蒙上被子时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女人抽泣声,声音很小蚊子般大小,要刻意去听才能听到。
我生来敏感,强大的听觉和嗅觉都要强于一般人。
第一天的时候我就听到了这种声音,当时我也没有太在意,人总会出现幻听的几率尤其是在大脑疲劳的时候。
第二天我以为妈妈失眠跑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然而电视剧里的女人竟然连着哭两个多小时没说一句台词,我出门才发现电视并没开,妈妈也没出来过。
今天我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确实有人在哭。
诡异的是我家位于郊边的独栋别墅邻里邻居八竿子够不到一起,那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我趴在墙上搜索声音的位置,我围绕着房间整整听了一圈脸上蹭的都是白色的墙灰。
我筋疲力尽倒在床上昏昏欲睡,下一瞬我猛然想到还有一个地方没听,地板。
我趴在地板那一刻,女人的哭声停止了。
2
“妈。”清晨的早饭,我萎靡地靠在饭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嗯?”老妈递我一个刚包好的菜包饭:“还没适应过来啊柔柔。”
我接过菜包咬下一小口无力地嚼着:“我认床你又不是不知道。”
“把床搬过去咯!”老爸从建波笑着调侃着,他所理解的认床就只是床。
我翻了个白眼,扔掉手中菜包:“我去上学了。”
走了几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退回两人中间手扶着餐桌故意小声道:“你们晚上有没有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爸爸凑到我身边配合着我的语气。
“我知道那是什么声音。”老妈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紧忙朝她靠了过去:“什么声音?”
“肯定是你爸的呼噜声阿!还能是什么声音!”
“听你妈瞎说!”
“你那个呼噜哦......”
“哎呀!你们能不能认真听我讲话!我真的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我跺脚气呼呼打断他们之间的恩爱。
“你说你说。”
我思考着,许久看向他们:“女人的哭声。”
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他们脸上的细微变化,他们相视一眼继而看向我,短短几秒恢复了欢声笑语。
“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让你少看点恐怖小说你不听。”爸爸用手指戳着我的脑门,我的话在他看来如此荒谬。
“赶紧去上学。”
“我真的听到了没有骗你们,就......”
他们似乎没有兴趣听我讲完,不停将我往外推搡。
3
为了证明我所听到的我特意向同学借了他专门录歌的高频拾音器。
我到底要听听这神秘的哭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夜已深,时间再次来到凌晨十二点,我打开拾音器戴上监听耳机,周围瞬间嘈杂一片。
风噪声,禅叫声,我的心跳声。
我发誓现在谁在我耳边突然吼上一嗓子我绝对当场休克。
耳机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的,震得我眉头直皱,太震撼了感觉就像踩在了我的脑门上。
爸爸掏出钥匙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小时候不懂一直以为地下室上锁是为了防止爷爷跑出来,长大才知道这把锁是为我上的。
进入地下室后的爸爸的脚步明显放慢的了很多,似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可想而知楼梯的陡峭。
他熟练地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香火和贡品。
以对父亲的了解他现在一定在满身搜寻着打火机。
我听见了啪的一声......但这并不是打火机的声音。
而是掰开一次性筷子的声音?
就在我思考我认知中的打火机该发出什么样的声音时,出现了让我更意外的声音。
爸爸他说了一句让我迷惑的话。
“吃吧。”
吃吧?
难以想象爸爸扒开一双方便筷仍在爷爷的贡品前说一句......吃吧?不应该是祷告之类的话吗?
我脑中抽象的画面打乱了一切我对祭拜的认知。
接下来爸爸的话,让我彻底凌乱了。
“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如果你在发出声音我就把这里封死。”
“而你......就在这自生自灭。”
“听懂了吗?”
话里行间透漏着阴冷,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爸爸这么讲话,让人不寒而栗。
我摘下耳机,目光定在了门上,脑袋嗡嗡作响。
那句自生自灭久久回荡我耳边,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那么说,但直觉告诉我那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灵位。
很快我将女人的哭声和爸爸的话联想到了一起......还有这么多年不让我进入地下室的原因。
敏感让我产生无数遐想,感知上的恐惧驱使着我应去一探究竟。
4
今天我醒很早,也可以说是一夜没睡,眼袋上涂上一层浓浓的黑眼圈。
餐桌上,我有气无力地扒拉着碗里的粥,时不时偷瞄一眼对面的爸爸。
很快他们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妈妈摸着我的头:“这位小姐,今天周末你应该很亢奋才对阿怎么了这是,瞅你那黑眼圈,又熬夜!”
爸爸一脸坏笑也跟着附和:“你忘记了......她认床。”
我没有回应他们的话继续默默喝我的粥,我现在的所有心思全部放在了地下室。
早饭结束我拦住了正在收拾桌子的妈妈:“我来收吧,你们去公司吧。”
妈妈微微一怔,似乎不太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家务。
爸爸的反应倒是很随性:“姑娘长大了,我们走吧。”
临走之前妈妈特意朝我嘱咐了一句:“千万不要打碎那个印着荷花的汤碗,宝贝它真的很贵。”
我有模有样学着妈妈的动作收拾桌上的碗筷,直到听见门外发动机的引擎声我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我跑到窗户边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正朝大门外驶去的黑色轿车,在确认他们出发后我回过头径直走向爸妈的卧室。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那串可以打开地下室的钥匙。
和想象中一样我并不能顺利得到那串钥匙。
如果地下室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钥匙就一定会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爸爸藏私房钱的地方,这个秘密是妈妈告诉我的。
果然在窗台的花盆下面发现了一叠散钞和一串钥匙。
我拿上钥匙匆匆来到了一楼,可到了地下室门口我却犹豫了。
我猜不到门的后面是什么,不敢脑补出里面的画面。
我依稀记得昨晚爸爸那些奇怪的话和阴冷的口气,无法想象疼我爱我17年的爸爸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妈妈也知道嘛?
不知不觉我扳动了钥匙,咔地一声我紧绷着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所有的好奇都来之未知的恐惧,此时我真很害怕,我害怕里面会出现颠覆我认知的画面。
但!我!必!须!要!知!道!
就这样......门被我推开了。
我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眼前只有一节一层楼高的台阶,我扒着扶手缓慢向下移动着。
到达地面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摆在我面前的确实是一个灵位,两盏烛灯发着暗红色的光,台子上面摆着烟酒和水果,正中的照片应该就是我爷爷。
地下室没有灯,我只能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着周围,这里除了灵位什么都没有,静得可怕。
爸爸说的都是真的,地下室只是为了供爷爷的灵位。
可又拿什么来解释爸爸昨晚奇怪的行为呢?
罢了,或许是我听错了。
来都来了总要给爷爷上柱香吧,我打开桌子下面的香筒抽出了三支香拿起桌上的打火机依次点燃。
“爷爷,孙女来看你了,原谅我来得这么迟,希望您能保佑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能考上一所好大学。”
我学着妈妈的口气念叨着,又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我刚站起身时,脚下传来的柔软让我定住了表情。
触觉告诉我踩到了一只......人的脚,也就是说现在正有一个人站在我的身后。
我倒吸着凉气缓缓转过头。
一瞬间我感觉头皮如电击般酥麻,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她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沾满污垢的衣服,嘴上还贴着一块挤到发皱的黑色胶带。
她在和我对视,我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种恶狼对肉的渴望。
啊!!!!!
我尖叫着向后退去撞到了爷爷的灵台,烛灯掉落在地,灯壳被摔碎露出了里面的灯芯,面前的女人形象变得更加清晰。
我惊奇发现她手脚竟然都被铁链死死拴在了墙根的泥柱上。
她动了,她朝我扑来了,她情绪很激动!
她似乎很想说话但是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哼鸣的声音。
铁链将她限制在了一米的活动范围内。
此时的我已经快被吓傻了。
17年的教育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鬼,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的声音莫名让我感到很熟悉。
房间怪声?
女人的哭声?
还有爸爸的话?
似乎这一切怪异的事儿在此刻都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她又是谁?
爸爸囚禁了一个女人?
女人挣扎地有些疲倦她停止了动作开始用眼神示意我撕开她嘴上的胶带。
我定定看着她很久,然后贴墙小心站起身鼓着勇气对她说:“我......我可以帮你撕掉胶带,但你要把手背过去。”
她疯狂点着头按照我说的乖乖把手放在了后面。
我缓缓向她靠近,撕掉她嘴上胶带的一瞬间我猛地退了回来。
我看清了她的脸,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救我......救我......姑娘你救救我。”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她会发出震天的吼声可我听到的确实一个柔弱的女声和她恶魔的外表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你是谁?”
她看起来很焦急眼神不时瞟向楼梯的入口。
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我平静的安抚了句:“爸爸去公司了下午才会回来,你有足够的时间说出你的故事。”
这句话果然起了效果,她比刚刚冷静了许多。
“姑娘,我......我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对,我一直通过各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我渴望......你出现在这里,”
“因为......因为这里只有你才能救我出去。”
说着她扑通跪在了我面前,眼泪汪汪的看着我颤抖的声线抖到几乎用气来发音:“救救我好嘛?我不想死在这里。”
跪拜的感觉让我有些头晕目眩,我莫名觉着眼前的女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明明从来没见过却有着说不出的亲近感。
我将她扶了起来:“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她似乎不愿意正面回答我的话:“姑娘,你放了我,我绝对不会报警绝对不会向任何提起这件事,好吗?我只想活着。”
我能感觉到她的顾虑,她害怕我会向着爸爸,故意不说是什么原因被绑到这里。
我眼泪已经开始在打转,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女人会被关在这里,但爸爸残暴的行为另我感觉到恐惧。
我强忍着情绪:“你说吧,不管任何原因我都会放你走,但我需要知道真相。”
女人犹豫了很久:“我叫沈萍。”
5 沈萍视角
我是做别墅销售的,年后上班的第一天就让我开单卖出了一套4 层楼的独栋别墅。
就在我们要签订合同那一刻,客户从先生突然提出一起吃晚饭的请求,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如果我拒绝的话这单八成是泡汤了。
可今天也是我和男友的三周年纪念日我们说好今晚带上烛光晚餐去露营的。
我很为难,本着开单吃半年的原则我不可能轻易放过这种大客户。
最后我还是向生活妥协了。
晚餐的第一杯酒下肚,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卸下斯文的伪装一脸淫秽的表情坐到了我这一边。
对此我内心毫无波澜,继续平静地抿着酒杯。
我从事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有钱的男人无非都是那点小心思,想方设法揩你点油。
没关系,为了更好的生活我可以忍,只要不触碰我为男友保留的底线。
我曾经蔑视那些为了钱牺牲色相的女人,可如今我却成为了那个恶心的女人。
他的手非常自然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像是抱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婆一样从容。
“萍萍,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上进的姑娘。”
面对刺鼻的烟臭味我强挤出一丝笑意:“为了更好的生活。”
从建波一把将我收入怀中坏笑着摆了摆手指,否定了我说的话:“不不不,好生活离你的距离还很远,前进的路上除了努力......还需要一位伯乐。”
我轻笑一声,一口干掉杯中的酒,用屁股也能想到他接下来的话, 无非就是让我当他的小三玩个三五个月在踹掉,财阀的惯用套路,可我已不是当年的傻白甜。
“可我不是千里马啊从先生,希望我们所有的愉快都仅停留在这张餐桌上。”
他假装听不见我说的话,手上的动作越发放肆。
我轻轻撩开将要落在胸前的手,依旧保持那副官方的微笑:“请您不要难为我。”
他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愉快,而是礼貌的将手收回继续倒满我杯中的酒:“我喜欢清醒的女孩,开个玩笑别在意,喝酒吧。”
一杯两杯三杯......不觉中我们已经喝掉了三瓶红酒。
我最自信的酒量这一刻被击垮了,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模糊:“从先生,我们......我们该结束了。”
我知道再喝下去一定会出事。
他没有食言主动掏出我包里的合同签上了字按了手印。
我心里那颗石头也跟着落了下来,我害怕他会再提出更过分的要求,那今晚这顿酒算是白喝了。
红酒的后劲还没完全上来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站着走出这家餐厅,现在要做的就是用仅存的清醒拨通男友的电话让他来接我。
我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残影一顿乱点,光解锁我就用了整整两分钟。
然后在下一秒,我的手机被夺走了。
“萍萍,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司机等会就到我送你回家。”此时他脸上的绅士照比刚才猥琐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鬼都知道他的意图。
“不......不可以,不能这样。”醉意蜂拥而上我已经快看不清他的脸,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招呼离我不远的服务小生:“服务员!”
“不......不能让他带走我。”趴在他耳边说完最后一句话我倒在了沙发上彻底不省人事。
“没事,老婆跟我闹别扭。”事以愿违,服务生转身就收了他递上的五百元小费。
就这样我被他带走了。
都说喝醉的人醉的只是身体脑子确是清醒的,我能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褪下。
就这样......我被他强奸了。
早上醒来的那一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必须要报警,我要让他坐牢。
他疯狂的阻拦我,试图用更多的钱来收买我。
见我执意要报警他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一棒子将我打昏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
我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我的人生。
6
我颤抖的向后退去她的一番话彻底改变了爸爸在我眼中的形象,可怕......令人难以置信。
十几年来让我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我有一个好爸爸,我一直认为爸爸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可爱最痴情的男人。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竟然是一个囚禁女人十八年的变态。
我不信,我不相信,我瞪大双眼用力摇晃着脑袋:“不会......他不会的,你在说谎......快告诉我你在说谎!”我疯狂晃动着她瘦弱的身躯声嘶力竭的吼着:“你是不是在说谎!你说啊!”
一瞬间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恐惧!
她没有和我对视而是僵直的看向我身后。
我定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身后。
昏暗的光线下一张阴沉到狰狞的脸,是爸爸。
我第一次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恐惧。
女人被吓到疯言疯语:“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我回过神挡在了女人面前,哽咽着看着爸爸:“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爸快步朝我走来将我薅起硬生生抗出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大门重新上好了锁,而我则呆呆站在餐桌前看着妈妈抽泣的背影一时间出了神。
许久,我平静的说了句:“你也是知情者对嘛?”
妈妈转过身心疼的看着我,哭的更大声了:“柔柔啊,你为什么要进地下室啊!”
爸爸上好锁,也来到了餐桌上手握着茶杯低头沉默着,看来他并没有向我解释的打算。
“不说是么?”
妈妈凑到我跟前握着我的手:“柔柔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颤抖的看着她:“那是什么样?啊?该是什么样?你说啊。”
“你说啊!”我一把甩开她的手,瞪着发红的双眼:“我看到的是一个人是他妈一个活人!像畜生一样被栓在那里,你告诉我该是什么样!!!你说啊!”
我无法抑制心中愤怒,转过头看向爸爸:“从建波,我应该报警么?”
“我最亲爱的爸爸你说句话?”
“你不是从小教育我要当一个善良的人吗?做的每一件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的良心呢?”
“你还是人吗?”
这时,妈妈突然站起身猛地摔碎桌上的茶杯:“你不能这么对爸爸讲话!!!那女人是她自找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很悲哀拥有这样的父母。
我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却被妈妈一把夺了过去:“柔柔,你不能报警!”
我重新夺回手机:“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你们没有权力关押别人。”
“报警我和你爸爸都要进去,柔柔你松手......”
就这样我和妈妈反复撕扯。
一直沉默的爸爸说话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和看我的眼神一样平静:“她杀了你姐姐。”
一时间我停止了动作,目光僵硬的转向他。
在我认知里姐姐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现在却告诉我她是被杀害的?
“我知道你早晚会发现这件事,但没想来的这么快。”他的他语气有些无奈。
“瞒着你就是怕给你造成心里创伤所以才迟迟不敢告诉你。”
妈妈松开了我的手黯然低下了头,看得出她并不愿意提起这段往事。
“你姐姐三个月大的时候在医院趁你妈妈睡觉的功夫被人偷走了,我和你妈妈当时很着急,找了整整几天几夜。”
“你知道嘛当我在看到你姐姐的时候是在垃圾桶里。”爸爸的嘴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和垃圾裹在一起......我刚出生的女儿还没有叫我一声爸......已经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在垃圾桶被满身的虫子啃食着。”
“她是被人掐死扔进了垃圾桶。”说着他手指向地下室的方向咬着牙:“是她!是她杀了我的宝贝女儿,她和你妈妈住在同一所医院,她堕胎三次被告知不能在生育而产生报复心里,她把气全撒了你姐姐身上。”
他向上兜住泪水,微笑的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找警察为什么不让法律制裁她?想啊,我当然想啊。”
“可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她杀人是她妈无罪的!”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用力敲打着桌面,我能感受他身上的愤怒。
“意味着杀害我女儿的人会被关进精神病院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柔柔......我恨啊!我不甘心啊!我最初的想法不是囚禁她而是杀了她,可是我下不去手。”
“所以一直关到了现在。”爸爸擦去眼角上的泪做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掏出手机放在了我面前。
“柔柔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人我不配做你的爸爸,你报警吧我不会怪你的。”
我定住了表情呆呆看着桌子上的手机,一时间没了拿起它的冲动。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谁说的是真的,但骨子里的亲情让我选择偏向爸爸。
我接受不了爸爸偏激的行为,但我理解他的话杀了人就要接受惩罚。
我没有在说话,平静的扫了一眼他和妈妈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这一刻......我也成了恶魔。
7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的场景都是同一幅画面,沈萍死了。
同一个梦做了很多遍我开始质疑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天我再次跑进爸妈的房间,本以为那串钥匙会藏到更隐秘的地方,结果进门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它挂着了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我没有想太多拿上钥匙再一次跑进了地下室。
“沈萍......”我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应我。
就在我以为她已经死了,一只手突然从下方抓住了我的脚踝,她还活着,她趴在地上凶恶的看着我,眼神中已经没了上次委屈和期待只有无尽的恨意。
我撕掉她嘴上的胶带。
“魔鬼......你们全家都是魔鬼。”她声音很冷,冷的刺骨。
我没有回避任由她抓着,任由她用沾着血的手在我裤脚上作画。
我很清楚凭她现在的体质估计连一个十岁的孩子估计都打不过。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难道你自己就不是恶魔?你杀了我姐姐你才是最恶毒的人。”
她突然怔住,许久慌忙爬起身面对面的看着我,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我杀了你姐姐?”
“你爸爸告诉你的?”
我推开她:“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装。”
“好......好好,我不反驳你的话,孩子你看着我,看着我。”她握着我的肩膀,情绪激动。
“好,你说我杀了你姐姐,证据呢?我为什么要杀你姐姐,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你有没有分析过我的话和你爸爸的话,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我不知道他编了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让你改变了态度,但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配合他掩盖这个犯罪的事实。”
一时间我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我确实没有证据证明爸爸的话。
“姑娘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不会愚昧的去判定一件事的对错,如果我杀了人可以报警抓我啊枪毙我,囚禁我只是为了掩盖犯罪!掩盖你爸爸强奸我的事实!”
无论是从逻辑、神态、语言上我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甚至可以说比我这个正常人还要清醒。
事件进入了新的维度,我再一次对事情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我现在的脑子很乱,我松开她的手跑出地下室,她不停的在我身后狂吼:“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8
我决定去一趟姐姐出生的医院,她说的没错,我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如果我发现爸爸说谎我依旧会选择报警。
调查死去快二十年前的人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几乎将整个医院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那份陈旧的报告,经过我的软磨硬泡医生才肯偷偷拿出来给我看。
翻开死亡鉴定书看到里面的内容,我懵了。
姐姐死于脑神经受损也就是夭折,并非她杀。
也就说爸爸的话都是假的。
报告很厚我颤抖的继续向下翻阅,这里面竟然还有母亲的信息。
上面写着激素六项报告单,我看不懂,拿给身旁的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她接过报告随口说了句:“激素六项不合格,丫头你快一点哦等会被领导看到我要挨骂的。”
“可以说的通俗一点么?”
她有些不耐烦:“就是不能再生育的意思。”
“不能再生育?!”这句话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反复确认着报告单上面的日期是我出生的上一年:“那我是哪来的?!”
医生被我问的有点懵:“我怎么知道你是哪来的?”
话音刚落,我带着报告跑出了医院。
“喂!那个你不能拿走!”
我疯狂的往家里跑,脑子里全是医生的那句话,不能再生育。
怎么会这样......我竟然不是妈妈亲生的,那我是谁?她又是谁?
我到底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全家都在骗我。
我跑回别墅一把将手中的报告甩在了他们面前。
我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请你们给我解释一下。”
不明所以的爸妈相视一眼,拿起桌上的报告当看到上面的内容他们的脸几乎同时阴了下来。
妈妈还在装着糊涂:“这是什么呀柔柔。”
“我是哪来的?!”
“柔柔。”爸爸欲要朝我走来,被我厉声喝住:“你不要过来!”
我掏出手机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指着他的脸:“我已经编辑好报警短信你敢乱来我就发送出去。”
“你一直都再骗我,姐姐根本就不是沈萍杀的你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强奸犯。”
从建波开始慌张:“柔柔我是爸爸,不管我怎么样都不会害你,把手机给爸爸我给你解释。”
我打开他的手:“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那份报告单是怎么回事?我是从哪来的?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好好好,你把手机放下我给你解释,给你解释。”
妈妈有些急了:“不能说啊老从!”
9 沈萍视角
关在地下室的第三个月,我意外怀孕了,怀的是那个畜生的骨肉。
然而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坏消息,因为我经常听到从建波和她老婆吵架,从他们的吵架的内容了解这个家庭的大概结构。
他们有过一个小孩,但在三个月的时候因病夭折了,她老婆好像不能在生育,两人几乎天天为这个事闹的不可开胶。
像他这种成功的商人如果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相信他肯定会很难受。
机会来了,我怀了他的孩子变相等于我有了筹码,有了重现天日筹码。
当他得知我怀了他的种,他果然和我想象中的反应一样,很激动,很兴奋。
当然为了逃脱这里,我也要配合他演好这出戏。
我相信他不久后就会和现任提出离婚,因为富人是不可能要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我现在只需要借助一把火就可以推进这个结果。
为了演好这场戏我假装答应他孩子生下来就和他结婚成立家庭共同抚养这个孩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击垮他心中对我的防线。
果然起了效果,他很爽快的答应了我的所有要求。
但前提我要在地下室度过产期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怀孕这段日子他对我很好,就像自己的亲媳妇一样。
地下室不在黑暗,布置成了一个温馨的小窝,但对我来说依旧度日如年。
漫长十个月的等待终于迎来了产期,就这样孩子在地下室出生了。
我看着孩子可爱的小手小脸内心百般不是滋味,这是我的孩子啊,我做妈妈了。
预期中的想法随着母爱的出现不断在我脑海里扭曲变形,我竟然出现了假戏真做和他过日子的冲动,不为别的为了孩子。
以前我体会不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当看到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我似乎能为了她原谅人世间所有的罪恶。
孩子给他抱走了,本以为我的新生活开始了。现实一记重创再次将我打回了原型。
他没有和妻子离婚,我只是他生孩子工具,他抢走了我的孩子,而我将永远走不出这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
孩子被他取名叫从柔,一岁那年我亲耳听到了她管别的女人叫妈妈。
从那一刻我得了精神分裂症,记忆只停留在被他强奸以前的记忆。
10
我傻眼了,手机滑落了,整个人像泥巴一样瘫软在地。
地下室关着的女人竟然是我的亲生妈妈!
我亲生妈妈被人当畜生一样关了18年!
朱春香意识事情以到无法挽回的局面,露出了阴狠的獠牙,原来她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她抄出茶几下面的水果刀,毫不留情的朝我刺了过来。
“瞎了我的眼白养你17年你竟然要报警抓我们。”
我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此时我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包括那把正朝我脖子刺来的刀。
从建波突然挡在我面前握住了那把尖锐的刀:“你不要乱来!”
朱春香狰狞的看着他:“你疯了嘛?!不杀了这孽种你我都要坐牢!”
“她是我女儿!!”
正撕扯的两人被一阵电话挂断的嘟嘟嘟声吸引,他们同时看向我掉在地上的手机。
紧接外面传来警笛声。
11
他们被抓了,沈萍终于结束了长达十八年的囚禁被送往医院治疗。
我向医院申请接她回家,但被院方拒绝了。
因为她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必须强行接受治疗,不允与看护人及家属共同生活。
我心在滴血,她被放出一个笼子却又要关进另一个笼子。
这天,我带上一束鲜花来医院看望她,我挣扎了几个夜晚终于鼓起勇气来面对她。
推开病房的门,我看到她正在坐在窗边晒着太阳。
外表来看恢复的还算不错,补回了一些营养。
我把花放在床头柜上,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她旁边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天。
我能感受到她再次看到天的心情,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似乎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或者根本不想看我一眼,可能我在她眼里还是那个恶魔的小孩。
许久,她说话了,说了一句很平静的话。
“你走吧,我不怪你。”
这句话如刀扎般刺入我的心脏,我推开椅子跪在了她面前:“妈!”
一声妈灌注了我所有的委屈。
她僵硬的转过头,木然的看了我很久......逐渐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