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如初见

我去找柔琛的时候,她紧紧抱着双腿,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怀抱里,蜷缩在一个角落。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静静走过去,紧紧地抱着她。她抬起头,用红肿的双眼看着我,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我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嗯。”我点了点头。

我和他是一见钟情,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那些天无聊,到处乱走。某天晚上,走到一个叫“炼村”的地方,看着河边风光,看着人来人往。人群中,我发现了他,心里想,哈,那个帅哥挺可爱的。然后YY了一下,如果他是我男朋友该多好啊。然后我就回客栈了。第二天买早餐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个硬币,刚想蹲下捡起,没想到正面迎来了个帅哥帮我捡起来了。我说了谢谢,抬头一看,原来是他,心里有些小窃喜。“你一个人来这里旅游?”他和我搭话。“是啊,一个人无聊,到处走走看看。你呢,和女朋友一起来的吧。”“我没有女朋友,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女朋友陪我一起走?”剧情竟然和我想的一样,哈哈,我那时的心情是又惊又喜。

回忆起相识的缘分,柔琛的眼神又温柔又甜蜜。轻轻扬起的嘴角,让我都快要忘了她刚才还在痛哭。

“我喜欢有才的男生的喔。”我调侃他。“什么财啊?”他一脸惶恐地看着我。“才华的才啦。”我偷偷在乐。“哦~还好你说‘才’,我还以为是‘财’呢。‘财’就没有啦,但是‘才’吧,我还是很自信的。”他很淡定地回应我。“那show给我看啊!”“我的‘才’就是我的职业啊,我很喜欢写代码,我写的好几套代码都被评为公司的优秀代码。”“那我怎么验证啊?”“以后我可以写一套我们专用的聊天工具,我们专属的。”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听着就觉得很开心。

“那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啦~!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娇羞地看着他,想着,即使是旅游这几天的情侣也好啊,又这么一个帅哥相伴。“李小爱。”“哈哈哈……这是假名吧……”我忍不住笑出来了。我们这代人竟然有男生叫着这么逗的名字。他红着脸,很尴尬地说:“很好笑吗?我觉得很正常啊。那你叫什么名字?”“柔琛。”“很好听啊,我很喜欢。”突然他就拉起我的手,把我拥在怀里。我没有挣扎,安静地感受两颗心贴在一起跳动的感觉。“我要做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也要做你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我们相互玩笑。就这样我们开始了。

我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嘴巴也张成圆圆的。事事深思熟虑的她,竟然这么草率地就开始了一段感情。甚至,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其实我也对这件事情很震惊的。不过当时就想着旅游嘛,一个人无聊,大不了回归正常生活后就分开咯。谁都不知道未来如何。”她看穿了我的惊讶,淡定地回应着,“我以为我们的一起已经够戏剧了,不过,后面更加意想不到。”

我没有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有着很长远的期待,真的想着玩玩就好了。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刚开始的时候,估计像很多情侣一样,我每天享受着小爱温柔地叫我起床,他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和我闲聊两句,每天晚上我说晚安,送他入睡。(“为什么是你送他入睡啊?”我忍不住发出疑问。)因为我没事干,每天12点钟才睡觉,他第二天要工作,11点就睡了。每日的聊天让我们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和自己年级相仿、学历相仿,有许多共同的追求,相似的价值观。我总是偷偷地探索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很严谨,很多强迫症,比我这个处女座还处女座。但是我很喜欢,我就是喜欢一个像我一样总是给自己很多条条框框圈住的人,追求极致和完美。而且他很懂得什么情况该怎么做事,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也懂得尊重我爱我。我真的很喜欢这一点。对了,他真的是一个有才的人,无论是他的职业、爱好都是有很深的研究,而且又很黏我,所以我更加喜欢他了。缘分就是这样安排我们在一起的,这是不是叫做天作之合?他就像一个完美情人,守候在我的左右。其实也就是不咸不淡的情侣生活,我觉得也挺幸福的,但是从未有增加过期待。

直到有一天,11点钟了,我和他发信息说:“你够钟睡觉了,晚安。”他说了晚安以后还不断发起话题。直到12点半,我也有点困了,我说:“你不是说了晚安好久了吗?怎么还不睡觉啊?”他撒娇道:“我舍不得放下手机。”从那时起,我们的热恋就真的开始了。

到底有多热?就是每晚都忍不住聊到3点钟,到了真的困得不行,眼睛都睁不开了,说了好多次晚安了,相互发了好多个亲亲抱抱后,直到我真的不回复他时,他才会放下手机。他就是一个粘人的小孩子,可爱死了。那时我好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值得伤心的事,无时无刻都觉得幸福满满的。这样的日子持续了2个多月吧,每天都差不多3点睡。那时我都担心他疲劳过度,早上工作会困,但是他说想着我就不会困的。每日说不完的话题,说不尽的情话。

为了让我们有更多共处的时间,小爱向他妈妈拿了他旧屋的钥匙,在我外出公干的时候偷偷地重新装修了房间,添置了新家具。墙壁涂了我喜欢的绿色,墙壁挂着我们骑着自行车去郊游的合照,桌面放着一封一封我们之间写过的情信。整个家很温暖很温馨。我回来的时候,他蒙着我的双眼,抱着我爬上4层楼,然后轻轻把我放在家的中央,解开我眼前的眼罩,很温柔地对我说:“老婆仔,欢迎来到爱琛爱情小屋!”那时我很感动很感动,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我马上扑倒他怀里,说了句:“老公仔,我很想你。”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小天地啦,你要经常回来搞卫生的。”他一脸正经地和我说。“我就是用来搞卫生的啊?”我嘟着嘴嚷嚷。“当然啦,你是小屋的女主人啊!”说完他便把我抱得更紧,嘴巴也主动凑上来。那是一次又甜蜜又热情的亲吻,喘息声中,小小爱也不乖了。在浓浓的爱意包围下,我们都忘我了,水乳交融,共享甜蜜。而那一次,都是我们的第一次。

事后,他抱着我说:“老婆仔,我希望我们不会生分。”我问他:“什么是生分啊?”他说:“就是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和对方分享。举个极端的例子,我希望你不再说我的钱,你的钱,而是我们的钱。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我很想告诉他,“老公仔,在我的价值观里,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如此的。”但是我没说,我怕,他觉得我贪财。

我真的开始逐渐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习惯每天早上的“老婆仔,亲亲亲亲亲亲抱抱,早”,习惯听着他的“晚安,宝贝”。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恋人,无时无刻给我满满的安全感。为了让他更加爱我,我也想着各种方法提升自己的魅力。学着化淡妆,学着做更多他喜欢的甜品,学着听他喜欢的音乐,了解他关心的话题。或许是对关系的在意,我也渐渐开始期望更多。我们每天天马行空地说着未来的生活,无意中我说了一句“我们以后老了就出国养老,年轻时还留在国内好不好?”他的心咯噔了一下,或许那时开始,他就开始质疑我们的未来了。而我还傻傻地以为自己的低期望低要求能为自己加分,却不知道他已经在思量着出国的事。

柔琛呆滞地看着前方,看得很远很远。我迟疑了一下,问了句:“他,家里很有钱的吧。”“嗯,我猜是的。”

我从未期待过他很富有,只是想着他学识和我相仿,能力不差,挺有才华的,疼我,爱我,即使现在穷,以后也可以给我很好的生活。我爱他,他对我好就足够了。他没有跟炫耀过他有多少钱,我也没问,但是无意谈起他家里事情的时候还是可以知道的。有时觉得,他家教的严格,他的家庭背景够给我压力了。我担心过这会成为我们的障碍的,但他说,不会的,只要我爱他,他的家里人都会接纳我的。

有一天,他不知抽了什么风,不和我商量就把我们俩的事告诉他姐姐。她反对我们。具体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小爱告诉我的是:“我还是学生,他们家反对学生时期拍拖。学生太单纯了,思想还很不成熟,不稳定。而且他打算出国。”他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如果我们现在都30岁就好了。”他很听他姐姐的话,所以我们也闹了第一次分手。就这样,前两天还是甜甜蜜蜜的,突然就疏远我了。那时我也懵了,也疯了。到底是谁不稳定?为什么突然说变就变。而且理由也很逗逼好吗。我都大四了,只是闲着等工作而已,也算学生吗?就差那么几个月,问题就真的这么大吗?那些天我根本就不敢出现在有人的地方,根本就不敢安静下来,因为我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心痛?胃痛?腰痛?我也不知道哪里痛了,反正全身都痛。我身体每一部分都不容许他离开我。他打算冷暴力分手,就是无声无息地突然消失,就像他无声无息地来。那时我爱他,他也爱我,我哪里舍得让他走。最后,我拼死拼活,又是道理又是苦情戏的,总算把他留下了。哈哈。。。

柔琛苦笑,像笑自己痴情,也笑自己天真。

有过伤痕,要回到一开始的状态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是我太敏感,他和我说的每句话,我都无法相信,我害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突然变卦了,我害怕他说的每一句都不努力去实现。我很讨厌自己这样。我努力地哄小爱开心,说笑话,做美食,想尽一切办法逗他开心。我想让我们回到过去。我把他按到在床上,像动物受伤舔自己的伤口一样,一下一下地舔他的心房,一边舔一边告诉他,“李小爱,我不允许你受伤,不给你心疼。我们都要好好的,伤口很快都会好的。”我明明就是在自我治疗。哈哈。。。不过从那以后我们又回到从前的甜蜜。拔刺行动还是很成功的。

其实我还是很怕的,在他一天没有对外公布我的身份时,我还是很怕哪一天,他就离开我了。他说,他会在我毕业那天,牵着我的手走出校门,向全世界宣告,我就是他的女朋友的。我不敢不信他,只能默默等待。他有点像谜一样,总会在越深入交往给我越多的意外。我知道他是爱我的,经过上次的别扭后,他逐渐跟我讲起更多他家里的信息给我听。有时,我躺在他的大腿上,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听着。时间就静止在那儿,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很幸福。得到他的疼爱,他的认可,他的信任是我最快乐的事情。我多想他永远都是我的,形影不离。

他希望我能学会让自己的资产增值,所以开始教我炒股。他总是很耐心给我讲解很多很多分析股票的方法。我笑他;“我真的很幸福啊,有这么好的一个老师,又耐心又厉害。哈哈哈,师生恋。”他娇羞地看着我:“谁和你恋啊,坏人。”好可爱,好可爱。这样的男人,既爱你又能不断使你进步,我能不爱他吗?就像我们初相识的说的那番话,我要做他最爱的女人,他也要做我最爱的男人。他做到了,也让我觉得我做到了。

只要提到小爱,柔琛的眼里都是闪着光的。我看出来了,她真的很爱他。只是听她这么一说,我有些略略担心他。他一直没有公开她的身份,这种地下情肯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终于我等到了我不是小爱口中的小毛孩的时候了。我想光明正大地当他的女朋友,牵着他的手,到处走。但是,我毕业那天,是他离开中国的日子,也是我们半周年的后一天。就是那么巧,他姐姐定的日期,在我还没知道我毕业典礼的时候决定的。他说接我出校门的承诺落空了。(柔琛脸上挂起了一丝无奈。)我知道,这次的出行对他有多么重大影响。他要出去三个月,旅游之外,也考察一下澳洲的是否适合他移民。出去之前,为了留下点东西陪我,他送了我一台手机,和一个写着“小爱爱柔琛”的手机壳。

柔琛握紧了手中的手机,紧闭双眼,努力眼里的眼泪吞回去。我看着很心疼很心疼,抚摸她的背,帮她平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柔琛睁开眼睛,继续说。

那时,恰好我的手机摔烂了,怎么修都修不好。他心疼我,就给我买了新手机。哈哈哈,其实我现在的手机里,几乎所有东西都和他有关,聊天记录截图、我们的照片、微信、美图秀秀、炒股软件等等。我们的手机本来就应该都是我们的东西。幸好他给我买了手机,否则我的生活就真的很拮据了。但是手机又怎么能填补他离开我三个月的空洞呢?

他在那边,经常没有信号,有时两三天才联系我一次。一开始,我还是接受的。多了,我就生气了。我真的好想每天都和他联系。也许是距离,也许他也略有所思,我的生气会让他觉得很无奈。沟通少了,加上男女思维方式的不同,有时我和他分享生活的事情,他也觉得这些事情不可理喻,也觉得我们不再如当初一起的默契,也没有了共同的价值观了。我生气了,他也生气了。然后他就不理我了……

说到这,柔琛抱紧双腿,头深深埋进双腿之间,呜呜地哭起来。“他……他还爱我的……就是……就是……无论我说什么都不理我了。我……好想他……我真的没有觉得我们的价值观有多大差异……”柔琛啜泣着把这句话说完。“我要怎么办啊?”柔琛突然抬起头向我求救。我看着她,用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相信他,他会真心真意爱你一辈子的。你们的故事那么美,你们的故事会继续的。”我想不到更好的安慰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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