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走各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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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每个人都有数星星的权力,可谁都不知道数完星星之后该干什么?

“云儿,前面的海滩好看吗?”蒋云的父亲温柔地问道。

蒋云抬起双眼,看向前方,高兴地说道:“漂亮,但是有爸爸的日子更漂亮!”

蒋云的父亲憋过头,他不知道他该怎么样跟自己的儿子说话了,毕竟他要出任务了。这一次,不像以往,以前他可以安静地看着他在沙滩上玩耍而不带一丝波澜,现在的他害怕了,不过他怕的不是失败,而是愧疚,对儿子的愧疚。

蒋云懵懵懂懂地摇晃着脑袋,他问了父亲一个问题:“父亲,什么时候会出星星呀,太阳什么时候回家呀?”

蒋云的父亲看着他的脸庞,安静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笑道:“等到母亲叫我们吃饭的时候,等到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我们的月亮和星星就出来了。那时候太阳便下山了,他要安静地休息了。”

蒋云独自往回走,他想在自己家门口看见月亮升起,看见满天的星星,好让父亲知道他也会数星星。

月色渐渐笼罩起来,村里的路不好走,有些黯淡无光,不过蒋云并不害怕,他知道,他有父亲在他身旁陪伴着他,他的路途并不孤单,反而有些色彩。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蒋云好多天都没找到父亲了,但是他依旧记得父亲走过的每一条路。他也会不断的重复地行走,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再见见父亲。

又是一个傍晚,六七岁的蒋云独自站在沙滩上,看着一浪接着一浪的海水,猛地拍打在石滩上。

他眯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又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知道,他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就是因为一场可怕的战争。而那场战争导致他的父亲战死在沙场上。

他清晰地知道如果他的父亲不去完成国家未完成的愿望,那么他的父亲还会像以往一样和他在一起玩着没有结束的游戏。

他不明白国家之间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相处,为什么不能像星星一样独自散发出各自的光芒而去照亮前方?

蒋云安安静静地在沙滩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路过了沙滩,把他送回了家里。不过,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他看着桌子上满满的食物,他知道这是他父亲给他做的吃的饭菜,他欢乐地笑了起来,以为父亲回来了。

蒋云跑到他和父亲约定的操场边,大喊起来:“爹,你回来了吗?孩儿好想见你。”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方方正正的,十分可爱,可惜终究没有父亲的陪伴。

蒋云喊累了,也跑累了,十分落寞地坐在了凳子上,凳子很大,似乎还能载下好几个人。原来的凳子,有父亲和他。可惜现在他再也碰不到父亲的手掌,也看不见父亲的影子,甚至连父亲的话都听不到了。

父亲真的是笨死了,笨到连回家都不知道。蒋云心想。

秋叶渐渐落下,叶子黄黄的,上面还盖着一点点湿润润的露珠。蒋云猛然站起,想起了以往父亲说过的话。只要把露珠收集满一瓶子,他就会回来了。蒋云高兴地回到家,不停地翻找着那些被他扔掉的东西,东西不多,但都是父亲亲手给他的。他找了许久许久都没找到那个瓶子,他坐在地上哭着,哭的声音很大很大,引来了他的母亲。

母亲看着他的脸庞,心疼地擦干了他脸上的泪痕,泪水滚烫滚烫的,深深地揪了母亲的心。不过,她强打着精神,温柔地对蒋云说道:“孩子,我们要坚强。虽然父亲离开了我们,但是我们要好好地活着,这是父亲给予我们的希望,我们不能因此颓废了自己,让父亲看着我们这么难堪。”

蒋云抬过头,看见了母亲,痛苦地说道:“我不,我不,我需要父亲。”

母亲没有说话,依偎在他旁边,静静地抱着他。过了许久许久,她才轻轻地感受到蒋云睡着了,把他抱进了屋子里。

七月份的日子总是很快的过去,蒋云每天坐在沙滩上,却等不到父亲回来的身影,不过他一直坚信他的父亲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和他一起玩那个还未完成的约定,也就是蒋云自己小时候说的梦想,当一名警察。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状况,家里来了一通电话,那时候蒋云还迷迷糊糊地在睡觉。接电话的不是蒋云,而是他的母亲。蒋云偷听到了,原来他父亲已经真正地离开了他,他是第一次真正的相信,不是别人诉说,而是通告。

蒋云独自卧在床头,默默地流出了眼泪,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怒吼了一声,说妈妈是骗子,骗了他好久,还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又是一个清晨,蒋云到了读书的年纪,他很羡慕别人的父母陪伴在他们身边去上学。可他看着孤零零的自己,背着书包,无处可去,只能静静地回到学校,回到教室,回到座位。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乐观,他知道他一定能够像父亲一样伟大,以父亲为榜样不断地改变自己。

他记得父亲跟他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害怕什么东西,也不要因为什么东西而害怕,真正能够让你自己害怕的是你自己的懦弱。

时间总是能冲刷着许多伤口,六七岁的蒋云也从瘦小的样子开始慢慢地长大,终于在母亲衰老的面庞下展现了自己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那年,他二十一岁。

蒋云坐在那个凳子上,问了一个许久都未曾问的问题,“我想重新走父亲走的那条路,可以吗?母亲。”

母亲欣慰地撇过脸,她回想起当年丈夫跟她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不过之前是她的丈夫,现在是他的儿子。

母亲很高兴,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然后隆重地跟他讲:“你父亲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跟我讲过,如果自己的孩子愿意参军,并且愿意为国家付出自己的生命,无论什么代价,都让他去那个沙滩上,沙滩的那个底下有一个罐子,罐子有他一直想要的结果,一个为什么愿意离开自己最珍爱的儿子的结果。”

蒋云听着海水声,一声接着一声,他缓缓地来到母亲交代的那个地方。地方比较隐蔽,东西不好找,他仔细翻找了许久才找到的。

他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很凌乱,不过里面有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蒋云的父亲交代了自己是一名缉毒警察,他深切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担当他的职位,像他一样继续为人民服务。他也很希望见见现在的他,不过他更希望他能够穿上他一样的衣服站在这片深沉的土地上,尽力地贡献着自己的热量。他还讲述了自己的这一次任务是潜伏到敌军阵营里当一名犯罪团伙的头头,任务危险指数非常的高,而且很有可能会失败,所以国家才让他写封信。

蒋云看着每一样东西,他知道属于他父亲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不过虽然结束了,但是来了一个新的时代,这个时代是属于自己的,也属于父亲那一辈的浪漫。

他到了一个地方,一个父亲交代的地方。临别的时候,他把身上仅剩的钱都给了母亲,还让母亲有了一个更好的安身之地。

母亲很欣慰,只是没有帮他什么,而是静静地给了他一件毛衣。这件毛衣是母亲织了两年织成的,也是蒋云父亲在临终前交代要给孩子织件毛衣,让他看看妻子织的毛衣的样子是怎么样子的,孩子穿上毛衣的样子又是怎么样子的。

毛衣,母亲,父亲,我,四样东西在一个相框里,不过里面的父亲是他的衣服,也是我的衣服。相框很漂亮,虽然父亲不在里面,但母亲却说他不在,但他的精神长存。他的精神也会一直激励着我继续向前。

随着时间地推移,蒋云渐渐地成为了一名特殊的警察,也就是缉毒警察,代号便是一个宇字。

蒋云又走了父亲当年的路,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时代改变了。以前的信息交替很缓慢,甚至于长久,对付敌人的手段也单一。但是现在敌人变聪明了,而且信息流通很快速,甚至很发达,以至于很多缉毒警察都纷纷陨落了性命。但蒋云不在乎,他抱着一颗必死的决心屹立在第一战线。

蒋云在日记里写到父亲的那条路是荆棘丛生,而自己这条路是险象迭生。

他很高兴时代造就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自己。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蒋云的努力吧,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缉毒警察的拼命奋斗吧,才有了当今祖国的繁荣昌盛。

过年了,蒋云离开了自己的战友,他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那个父亲曾经带着他一起数着星星的家乡。蒋云看到了母亲,母亲欣慰地看着他,两个人相互看了许久许久才缓缓地撇过头,用手擦着眼角的泪水。

或许是出于幻觉,蒋云和母亲都似乎听到了父亲爽朗的笑声,他们俩母子相视而笑。

原来数星星的人很多,但是只有几个人才知道星星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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